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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慢慢吞吞、东游西荡,再加上游山玩水,几日的急程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了江左内城。
莫紫萸的短发已是长了许多,但仍见不得人,只得在头上扣顶瓜皮小帽,更显得像个十足的小公子。行走街上时,她大剌剌地拉住宣六遥的手,像牵着弟弟似的,浑然不觉他的心里已是翻江倒海、情愫缠生。
“哎呀,要到家了。”
到家明明是一件喜事,她却说得不情不愿。宣六遥也是心下惴惴,莫家已被抄没家产,也不知可还住在原先的宅子里。
她父亲的死讯,她家的状况,总归要向她吐露了,总归要见着她哭天抹泪、怒目相向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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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宅到了。
门上两道交叉的封条,墨色尚未褪尽。
莫紫萸看着封条,神色愕然。呆了片刻,她的脸色终于转白,是啊,既然自己露了馅、又从京城消失,莫家怎能不受一点牵连?
这是在封建主义王朝,这里是要搞诛连的。
“这......”她转过身,无助地望着宣六遥他们,“这是,满门抄斩了吗?”
“倒也不曾。”
莫紫萸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即她又瞪起眼:“你知道?”
“我......”宣六遥喉咙口堵了一块石头,在压在他的心头,迟疑半晌,他终于点点头,“抄没家产......不过,还有一件糟糕的事。”
他低下头:“我误杀了你的父亲。”
半晌没有回应。
宣六遥抬起头,才发现莫紫萸已经转了身往远处走去。她的背影孤孤单单,在并不明朗的日光下,如一片单薄的秋叶。
他抬腿跟了上去。
佘非忍赶着马车,对鹿背上的胡不宜使了个眼色,远远地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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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紫萸在街巷中七拐八绕,宣六遥紧紧跟着,生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跟着跟着,她的身影隐没在一堵墙后,宣六遥紧追几步,她却在拐角处靠着墙等他,脸色很是平静:“你杀了我父亲?”
宣六遥想告诉她是莫如是先要杀的他,但终究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她仰脸望着墙头:“这么些日子,竟然一点口风也不露。我原以为你单纯得很,这么一下子,我竟有些看不透你了。”
“我想让你少难过些日子。”
“为什么杀他?怎么会杀他?别告诉我你就是看他不顺眼了......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说不准我会原谅你。”
“他潜进来看你,我以为是贼人。”宣六遥决定不告诉她真相。
她点点头:“这么说来,确实可以原谅。行了,你们走吧。”
“你呢?”
“既然没有满门抄斩,那我母亲应该还在,我去找她。”
“去哪找?”
“先去问问我两个姐姐,我还有一个哥哥,只是不在江左。他们总归知道。”
“我们陪你去。”
“不必了。”
莫紫萸一直望着墙头,似乎墙头上长着她心爱的人。她眯着眼,脸上既无悲痛,也无愤怒,连脸色都不曾甩一个,只是拒绝得爽快。
“紫萸,你要觉得伤心,打我骂我都可以。”
“打你做什么?骂你更没必要了。你本来也是在帮我,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曾说一声谢谢。”
她咬紧了嘴唇,眼里泛起泪水,良久,从眼角落下。
她突然转身抱住宣六遥,呜咽着:“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任性,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出宫,怎么会出这些事?是我害死了父亲,害了母亲和莫家,也让小先生你受了累......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