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瞧嘴前的东海大白虾仁。
虾仁不吃,朱红颜换了酱香浓赤的雉腿肉,雉肉搛到佘非忍嘴前,眼看着他的唇张了张,却又抿了回去,抿出一条倔强的唇线,连带着一张小脸看起来也瘦了些许。
朱红颜不禁有些气恼,不就是一匹矮马嘛,至于为了它绝食么。可是这矮马值五百两银子,这么大笔的支出,夫君定然要问起,他一向反对宠溺儿子,若是知道了,定会勃然大怒。
不过,妹妹朱青颜倒也劝过她,非忍喜欢便买,等长大了,想骑也骑不了。朱红颜心一软,口风也就松了:“你好好吃,母亲今日便带你去看矮马。”
哎?
佘非忍眼睛一亮,身子嗖得坐得笔直:“看了若是中意,买吗?”
朱红颜很是无奈:“买。”
“好!”
佘非忍得了应允,胃口大开,将刚才拒之口外的虾仁和雉腿肉一扫而光。他其实早就想吃了,若是再熬个半刻,朱红颜仍是不同意,他也准备服软了。
再怎么想要矮马,也不能把自己饿死。
他胃口好了,朱红颜的胃口却不好了。她愁眉苦脸地进了内室,好半晌才出来。她是去拿私房钱。这买矮马的银子,还真不便从佘家的帐上走。
她带着佘非忍,还有两个婢女去了马市,佘非忍帮着朱青颜一番讨价还价,居然只用四百两买到了京城马市唯一的一匹矮马。
矮马的头上有一层厚厚的毛,体形矮小,显得格外厚实,像个玩偶似的,着实稀奇。卖马的说这匹马的品种名叫果骝。
佘非忍骑着果骝一路招摇过市,出尽风头。
在后花园才骑了一圈,姨母朱青颜兴冲冲地奔过来:“乖甥儿,让姨母骑一下。”
“不!”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丝毫不给姨母面子。
朱青颜脸上有些挂不住:“那你骑两圈再让我试一下?”
“凭什么给你骑?”
佘非忍稳稳地坐在果骝背上,稳如泰山。朱青颜眼里冒出怒火,她气得跺脚,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佘宅的真正主人——佘景纯一阵风似地冲过来:“下来!”
他一把将佘非忍从马背上拎下来,又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佘非忍扑通趴倒在地,粗砺的草根磨过细嫩的手腕,腕间红丝顿现,隐隐作疼。
他回过头,惊惶地看着发怒的父亲。
佘景纯年纪不到三十,正当盛年。虽是文官,却身量高大,发怒时也如雷霆。他出身不高,多年苦读终考取功名,做事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这些年也算顺风顺水。
因此更需谨慎。
四五百两银子买一匹无用的矮马,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妻子竟私下作了主。可他不便对妻子发脾气,只能朝着年幼的儿子发一顿邪火。
他气哼哼地,牵了果骝便走。
朱青颜在树后闪出身影,探头望了望仍趴在地上的佘非忍,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却不来扶他,反倒欢欣雀跃地跟在佘景纯后头走了。
佘非忍扭回头,盯着眼前的草根。
草根处不少蚂蚁在慌乱地四处逃散,他捉起一只放进嘴里,然后,再捉一只、两只、三只......蚂蚁在他舌头上挣扎,用细弱无比的脚肢扒拉着、戳着他娇嫩的舌腔,他抬起舌根用力一抵,似乎听到了它们的哀鸣。
他站起身,心里并未松快多少。
一只杂色鸟儿站在枝头,正巧看到对面树下站着的佘非忍。
他盯着它,眸子乌乌沉沉,眼里竟闪现一道诡异的绿色光芒,在漆黑的瞳仁里缓缓流动,蜿蜒绵绵,看着有些可怖。它想转过头去不看他,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那道流光,直至感觉自己的魂灵,嗖地被吸了进去。
啪嗒。
鸟直直地栽到树下,连翅膀也不再扑腾一下。
佘非忍走过去捡起,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