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向小村落驰去。
越靠近村庄,里头的喊杀声越发清晰,火苗在一间屋顶上熊熊燃烧,烟雾变成黑色,汹涌地往空中腾起。
“你在这里等着。”宣六遥滑下马,给自己结上结界,提起朔月剑头也不回地往里冲去。
村子里乱哄哄,有人忙着救火,有人忙着打架。
宣六遥仔细一看,打架的其实只有五个,上央和四个黑衣人。
黑衣人将上央围在中间,村子逼仄,不是屋子便是人,还有挡路的野树。上央不能如之前那样满地逃窜,只得将他的拂尘挥得如一张滔天的长帚,帚丝带着杀气,打在人身上啪啪作响。
可惜,仅此而已。
它到底不是刀剑,虽然柔韧无比。
黑衣人被打出去几回,却发现,只要忍了痛,上央便拿他们没有办法。
而他们,似乎也拿他没办法。
拂尘缠住一把刀剑,另外三把便齐齐上前。而上央身形灵活,腾挪闪转,他们也伤不了他半分。他若是跳上屋脊,居高临下地拿拂尘须扇他们的耳光,他们便转身向救火的村民们冲去,逼着上央从屋顶跳下,与他们缠斗。
各自都觉着对方卑鄙。
卑鄙透了。
那间燃烧的屋子渐渐没了屋架,呯的一声,尘埃落定。它没了,也不烧了。救火的人们得了空,纷纷挤在一边,个个脸上沾了黑烟,却是满脸的恐惧中混着兴奋。
果然做看客是最开心的。
哪怕这个被缠在中间的小老头是为他们而战。
宣六遥冲到最前边的一个村妇前,那村妇膀大腰圆,他大叫一声:“大婶,你们会砍人吗?”
“砍人?”
“对!这几个穿黑衣服的,烧了你们的屋子,还要杀你们的人。你们还不杀了他们?等着他们杀你哪!”
村妇如梦初醒,回头大吼一声:“回去拿菜刀,砍死那些个天杀的!”
人们轰然散去。
他们关紧门扉,从窗户里扔出几把菜刀,助威声不绝于耳:“小侠,靠你们了!”
靠个屁!
宣六遥气得暗骂一声。却见刚那带头的村妇真的拿了一把菜刀冲出来,当真是巾幗不让须眉,可她左右望望,发现只她一人,脚尖便向后转了半圈。
但容不得她后退了。
黑衣人发现了宣六遥,兵分两路,二人缠住上央,二人直向他冲来。
来得好。
宣六遥这一世还未如此斗过殴,热血唰地冒上头,仿若回到了曾闯荡江糊、歃血为生的某一个前世,他举起朔月剑大喝一声,像一头嗞起尖牙的小兽,勇猛地往前冲去。
身边伴随着一声发着颤的大叫,那村妇受了他的鼓舞,举着菜刀,嗵嗵两步冲过他的身侧,菜刀架住一把长刀,竟把其中一个黑衣人顶得后退了两步。
宣六遥冲到另外一个黑衣人跟前,唰得划过一剑,剑尖在黑衣人的腿上勾出一道血瀑。而那黑衣人的长剑在结界上打了个滑,那股力却未消掉,推得宣六遥像被裹在一个蛋里似的,滴溜溜地滚到路边去了。
却听上央一声暴喝,拂尘须遮天盖地,随即他从屋顶扑下,一脚踹在那黑衣人头上。
黑衣人晃了晃,连倒都不曾倒,却被激了凶性似的,一个旋身,长剑直向上央刺去。宣六遥猛地一甩手,朔月剑脱手而去,转了半圈,跟黑衣人的脑袋碰了一碰。
剑刃触处,砍西瓜似的,从那脑袋里喷出血红的瓜汁,正正好溅在他同伴的脸上。他同伴正避开村妇的菜刀,往斜了里刺去,准备干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妇,突然眼前一片血红。
他以为变了天,迷惑地抬头望去,正好看到那只被劈开一道口子的脑袋,带着它的身子重重坠下,坠在他的身边。随即,他自己也倒了下去。
那个他以为的蠢妇,也干掉了他。
只用了一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