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隐瞒了圣女的身份,自称家族世代行医,并在救命恩人包大娘面前许下承诺,要为包大娘的大孙女治病。
没想到,包大娘却委婉拒绝了。
“唉,洪姑娘一番好意,我只能心领了。一来,我大儿媳妇昨天就带着我大孙女出城了,如今看城门官兵那架势,城里城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二来,我大儿媳妇已经拿定主意要去梓县求医,我若拦着……唉,我老脸老皮,落得些埋怨倒没什么,可是我没道理叫洪姑娘你受委屈呀。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容溪听包大娘说得合情合理,退一步想到,自己既未表明身份,也不曾显露出高明的医术,她要包大娘将大孙女交给她来医治,确实有些冒昧。
从前她身份尊贵,向来只有别人求她的,没有她求别人的。现在遭到拒绝,她也不懂得如何圆通周全。
因此, 容溪只是点了点头, 并未强求。
包大娘面带微笑,说:“其实,我们是老实本分的人家,说话做事, 直来直去惯了。洪姑娘不见怪, 我就放心了。”
不听这话,容溪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心底的不快。
一听这话, 容溪不能不为自己的狭隘感到羞愧。
她不由得辩解说:“包大娘, 你救了我的命,还肯收留我, 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哪里说得上见怪?”
包大娘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厨房外传来一阵跑跑跳跳的轻快的脚步声。
临近厨房,脚步声才突然放慢。
“祖母, 我回来啦。”
小孙子包小猓完成了他打烂鸡蛋后的惩罚。
他独力买来新鸡蛋, 捧到祖母面前, 嬉皮笑脸等待祖母的夸奖。
包大娘无奈摇摇头, 暂时结束了交谈, 去接竹篮。
竹篮中的鸡蛋未被粗布包裹, 包大娘一眼就能看清楚它们的数目。
她说:“卖杂货的老姚是个周到的, 想来是看你毛手毛脚, 才没有把篮子装满。你买来这些鸡蛋, 他记了多少钱的账?”
包大娘在裤脚巷住了很多年。邻里之间,熟人熟事, 平时各家添补杂货都认准了巷子口的老姚家。
老姚认得包小猓,也得到包大娘的嘱托:包小猓替包大娘跑腿买杂货时不用现钱, 而用赊账。
包小猓听见祖母指出他粗心大意,不满地噘起嘴来:“老叔说, 平时的价钱,今天只能买到一半的鸡蛋。因为这个, 篮子才装不满, 不是因为我毛手毛脚!”
包大娘的脸色微微变化。
容溪不明就里,以为那个卖杂货的老姚是欺负包小猓年幼不识数,又见包大娘不说话,心里更是认定了这个事实, 便开口说:“原来如此,我从来没遇过这样算数的, 正好去见识一下。”
包大娘连忙伸手阻拦。
容溪执意要去。
她就算暂时不做圣女, 也丢不掉她自小的承训。
保护容氏族人不受外人欺侮不但是圣女的职责,也是每个族人的本分。
容溪被包大娘祖孙的真诚和善良打动,心里不知不觉将二人当成了至亲的族人。
此时她认定包大娘祖孙遭受了欺负,心里毫不犹豫决定要为二人出头讨个说法。
“大娘是为了邻里情面,才拦着我?”容溪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又正色说,“对这种市侩小人, 万万不能姑息, 否则,对方只会变本加厉。”
包大娘这才解释说:“洪姑娘误会了。老姚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今天城门底下乱糟糟的, 我们出不去,外边的人自然也进不来,白叫人担心……”
说着, 她看了包小猓一眼,快速扫去脸上的忧愁,开口将亲如姐弟的二人赶出厨房。
“别光顾着说话,倒饿坏了肚子。我们三人今天把饭桌摆到院子里,比厨房宽敞些。我煮一把黍米,蒸一碗蛋羹,就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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