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程永托齐臻镖行从外地押送一批货物到容州大衙,特地要求镖行机密行事。
朱舸趁夜赶来,正是应程知州的要求,避人耳目。
四名镖客各自将身后背负的一只三尺高的窄口木箱解下来,放到顾主面前,等候顾主检验。
程知州看起来文质彬彬,实际做事却让人感觉到武断。
他二话不说,亲自将封好的木箱一一打开,验看一番以后,对朱舸点头说:“没错。你们做得很好。”
朱舸坦然接受:“多谢大人夸奖。”
程知州沉默片刻,又格外叮嘱。
“这件事,我不想泄露给任何人,如果外头传出流言,我会唯你们齐臻镖行是问。”
朱舸一脸正色,答应说:“请知州大人放心,这一趟走镖到今夜结束。今夜过后,再不会有人提起半个字。”
四只木箱沉甸甸的,装着数十把还没开锋的武具。
程知州做了什么打算,朱舸不得而知。
但是,他得到了罗管事的交代,在告退之前,他开口提议:“我们镖行对顾主的要求一向尽责完成。知州大人又是一州之主,我们万万不敢懈怠。我斗胆多嘴,如果有任何事物威胁到大人的安危,我们镖行愿意为大人解忧。”
程知州似乎因为夜太深而露出困顿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不等朱舸走出里间,程知州忽然开口问起一件小事。
“外面那个高个子女人也是你们镖行的人?”
朱舸意识到程知州所指之人,坦然回答说:“不是。她是我们用来探路的石子,出现任何万一,我们镖行和知州大人都会安然无恙。”
程知州不再多说,摆摆手,让镖客离去。
他做的准备终于齐全。
如果他预料得不差,有人已经把手伸到他的卧榻之侧,那么,他也不会手软,必须除掉埋伏在他身侧的祸害。
解决掉迫在眉睫的麻烦,他才好安心去会一会他的故人。
外间的熊暴石早已等得不耐烦。
她不知道朱舸为什么突然带她进入府衙更深处的宅院。还有那些背着箱子的人,他们见到朱舸毫无意外,好像约定好了一样,一齐去见另一个面带威严的男人。
她好像听见朱舸称那个男人为知州大人。
如果朱舸早就认识知州大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因为她想偷府衙里的文卷,所以朱舸才瞒着她,想骗她自己来认罪吗?
她突然后怕起来:俞溢现在怎么样了?
“小妹,走吧。”朱舸唤了熊暴石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走近熊暴石身旁,又唤一声,熊暴石才回过神来。
“你骗了我。”熊暴石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防备。
朱舸眨了眨眼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间那位是知州大人,明察秋毫,法眼无虚。你也不想让他听到你的秘密,对吧?”
熊暴石抿抿嘴,冷哼一声,但没有反驳。
朱舸领着她走出外间,才问:“你说,我哪里骗了你?”
“你……”熊暴石一边跟着朱舸的脚步、走到一处僻静角落,一边仔细回想朱舸对她说过的话,却抓不住任何谎言的把柄。
想到最后,她眼里泛起泪光,声调也变得尖厉:“你嘴上叫我小妹,可你心里把我当成了傻子。你知道我和俞溢想偷那份文卷,就借口说要帮我们,转头就把我们骗到府衙里。那些官差们是不是已经把俞溢抓起来了?他们现在又要来抓我了,对不对?”
下山以后,她心底的暴戾之气已经收敛许多,但是此时此刻,她停住脚步,双手握拳,又几乎要失去控制。
其他几名镖客见到情势不对,想过来探问,却被朱舸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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