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山庄的头顶依然是晴朗的天空。
鬼三爷见到了他的义妹、总督府的小夫人颜展眉,却没有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像平常一样,按时进行他的午间小憩。
颜夫人被鬼三爷赶出飞霞楼,颇有些闷闷不乐。
但她面对老仆阿福时又有另一种说法。
“我骂哥哥狠心,哥哥一定是恼我了。可我除了骂醒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阿福,你怎么不帮帮我?哥哥肯定会听你的劝。”
阿福正要送颜夫人回到她暂时落脚的客院。
听见颜夫人发话,他不得不回应。
“夫人错怪我了,我若插嘴,三爷更要生气了。田夫人的事,三爷自有决断,我只能听命行事。”
颜夫人惊讶道:“难道你也不赞同我的话?你不觉得哥哥对待他的追随太绝情了吗?”
她眉目如画,一嗔一问之间,更显出十分动人。
阿福仍作出同样的回答。
颜夫人微微有了恼意,但她眼波一转,便提起另一个话头。
“阿福,你跟随哥哥也有一、二十年了。哥哥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对哥哥也是忠心耿耿。你们之间的感情真叫人羡慕。”
“老仆什么都没有,只剩一颗忠心。夫人见笑了。”阿福恭敬说道。
颜夫人接着说:“我说这话,你可不要当成挑拨。当然了,我知道我哥哥对你深信不疑,谁也挑拨不了你们。”
阿福连说了两声不敢。
“你在我哥哥面前是仆从,可到了外面,你就是呼风唤雨的福爷,你身边也不缺人伺候。”颜夫人挑了一片树荫纳凉,似乎不愿意走动。
阿福态度谦卑,回答说:“阿福不是享福的命,起居琐事,总是亲力亲为。阿福确实不缺人伺候,但不是夫人说的那种仆婢成群的不缺人。”
颜夫人展颜一笑,低下身子捡起一片青黄的落叶,拿在手中把玩。
“阿福,你还不到老总督的年纪,却活得比他还寡淡无味。”她像是一时起了玩心,凑近阿福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而后才放声说,“这大好春光,你怎么不懂得珍惜呢?”
她玩腻了手里的落叶,便递到阿福面前。
“阿福受教了。”
阿福接过落叶,低头陷入沉思。
颜夫人心满意足,抬脚继续往前走。
“都怪靖南王,将哥哥困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些年来,哥哥的性情变得越发孤僻了。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让田姐姐受尽委屈,我真替田姐姐可惜。”
她重新提起飞霞楼中的谈话,只是这一次,她将重点放在田夫人身上、而不是鬼三爷。
“田夫人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三爷宽宏大量的处置。”阿福说。
颜夫人却当作没听见。
“田姐姐姿容卓绝,声名早已飞出离岛,传遍南沼六州。我听说,有人为了博得田姐姐一顾、不惜献出身家性命。这是真的吗,阿福?”
她像是不明就里,也似明知故问。
阿福如实回答说:“我从未听说。不过,夫人所说的那种浪荡子应该入不了田夫人的眼。”
“浪荡子入不了田姐姐的眼,那正经的英豪呢?”颜夫人急急追问。
阿福心有所感,推说不知。
“哼,”颜夫人故意作出嗔怪的模样,“你连哄我一下都不肯么?你不说,我就自己去问田姐姐。”
说完,她扭头便加快了脚步。
阿福毫无顾虑。
他跟上前去,开口说破颜夫人的心思。
“夫人想见田夫人,这是不可能的事,三爷不会同意的。”
颜夫人并未放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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