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身处边关了,他才知道时正和那个不为他所喜的小闺女做下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李正坤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曾雨薇也同样如此,相公、两个儿子都在服兵役,受了伤多是神农堂的大夫医治的,饶是她对时正和一家再不满,如今也难以说出诋毁他们的话来。
姜氏注意到公婆的脸色,顿知自己说错了话。
她是知道他们家和神农堂东家的恩怨的,以往她也从不在两人面前多说什么,只是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便情不自禁的说了那些感激之言。
“桐哥儿怎么病的?”
等孙子彻底退烧后,李正坤一边抱着孙子,一边带着曾雨薇和姜氏往家走。
一说起这个,曾雨薇就来气:“为什么,还不是你那好生母,我刚从屯长那领了你和大郎二郎的军粮,那老虔婆带着她的那些孙子们过来抢,桐哥儿见他们抢自家的粮食,上前阻拦,一把就被老虔婆给推到了水沟里。”
“可怜桐哥儿才八岁,刺骨的冷水他怎么受得住,不过一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曾雨薇说得咬牙切齿,满脸都是恨意:“粮食也被他们抢走了一大半,你必须去给我要回来,要不然这个冬,咱们家是没法撑过去的。”
李正坤听后,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嘴唇死死的抿着。
当年从武昌伯府搬出来,他们一家的户籍就分了出来,后头他接李家人进京,也并没有将他们家和李家人的户籍合并。
是以,当初流放到西北来的时候,他们家其实不是一定得分配到天岭屯这边来的。
是他,是他想着李家是天岭屯世世代代的军户,这边认识的人多,分配到这边总比去其他地方两眼一抹黑好。
于是便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打点了官差,和李家人一块分配到了这边。
可这三年中发生的各种不愉快,再次证明,他又做错了决定。
原想着和李家人在一块可以守望相助,可没曾想,他们家发生的各种矛盾和不愉快皆是来自李家。
之后的一路,李正坤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在想,李家人的做派他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知道了,为何到了边关,却还是选择和他们住在一块?
李正坤突然间意识到,他身上有个致命的缺点,他太喜欢依靠别人了。
他还是武昌伯府四老爷的时候,有伯府帮他打点一切,依靠着伯府的帮扶,他在学业、官场上顺风顺水,因为获得的一切多是伯府给予,所以当伯府要他给时正和让位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力。
离开武昌伯府后他又开始依靠岳家,依靠岳家提携,也因岳家祸事而丢了官职。
流放到西北,他又本能的想要依靠对边关更加了解的李家。
之前的时家和曾家,衣食不缺,他面对的无非也就是没有自主权,活得不那么自由。
可如今面对李家物资的短缺,生活的艰难,这种依靠他人而不得不被他人掠夺的一面直接血淋淋的撕开在了他面前。
他自诩读书人,自诩有着文人的风骨,可此时此刻,他惊然发现他其实就是一个无法自立无法扛起家庭责任的无能人。
回家后,李正坤看着再无昔日雍容华贵仪态的曾氏,看着她舀出一碗杂粮倒入锅里,接着又不舍的从锅里抓了一把出来,顿了片刻,又抓了一把出来,之后又挣扎了一会儿,再次抓出一把
看着这一幕,一股浓浓的心酸快速席卷了李正坤整个心房。
假期也就三天,除去花在路上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在家呆一天,李正坤很快就要回墩台了。
离开前,他去见了李老爹李老娘,将被抢走的粮食要了回来。
“爹、娘,当初时正和对你们那般拒绝,我深觉他的薄情寡义,可是现在,我知道我误会他了,你们对我都这样,对他只会更过分。”
“边关日子艰难,我知你们的不易,可是其他人家都能守望相助相互扶持,为何你们就不能?”
说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