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把剩下的猪油放进一个粗瓷碗里,叫大孙子提了一桶刚打上来的井水,把粗瓷碗放进井水里冰着,等猪油凝固得更结实一些,就能多储存一段时间了。
饭桌上,陶氏当着大家的面多奖励了果儿一个窝窝,还大方地让包氏晚上再煮两个鸡蛋给果儿吃。
包氏脸上带着些得意,听了婆婆的话连连点头,转而扫了一圈低头吃饭的众人,忍不住又说到:“要说我们果儿呀,从小就可人疼,我以前看见果儿拿根树枝在地上乱画也没在意,谁能想到这丫头竟然还能画出名堂来了,这可真是——”
果儿一听,原身以前还有这爱好?那以后自己更多的手艺露出来,可都有了合理的借口,这样一想果儿心里坦然多了。
姚老爹平时话不多,听说了今天的事也难得地开口夸了果儿几句。姚三柱见老爹都开口夸自己闺女了,也忍不住得瑟起来。
“……真不愧是我姚三柱的闺女!那聪明劲儿可不随了我?她今儿能给咱家挣三十文钱,过些日子就有本事挣更多的钱,爹、娘,咱们擎等着享果儿的福吧。哈哈哈哈……”
直到姚老爹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桌沿,姚三柱这才闭上了嘴巴。
姚果儿这时彻底放心了,家里人乐见其成,那她以后就可以继续这条赚钱的路子。可惜家里没有好一些的纸,下回货郎来的时候可以求他给带些合适的纸张。
吃过了饭,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几个小孙子由哥哥们领着,到村里找小伙伴们尽情撒欢去了,姚老爹背着双手悠闲地踱出自家院门,朝村中央走过去,村里的老一辈人养成的习惯,饭后聚在那棵高大的皂荚树下乘凉,聊天。
姚铁柱抄起扁担去村头的古井边给家里的水缸中挑水;姚二柱拿了把斧头开始劈柴;姚四柱则趁着天色还亮,坐在院子里继续编他手里的竹筐,快要秋收了,赶着多编织一些,赶集的时候好拿到集上去卖;
至于姚三柱,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陶氏搬了个板凳坐在屋檐下,拿着一把蒲扇一下一下扇着风,顺便嘱咐几个媳妇儿从院子的草棚下取了几株晒干的艾草开始熏屋子。
农家人的窗户上可没有窗纱这种金贵的东西,到了夏季,天黑前家家户户会在屋子里点燃艾草熏屋子,等一把艾草燃尽,屋子里烟雾逐渐散去天也黑透了,再回屋睡觉。
这样熏过的屋子就是夜里打开窗户睡觉,也少有蚊子再飞进来,就是气味有些不好闻。
夜幕渐渐降临,忙累了一天的农人们这才进屋准备睡觉。
一家四口回到西厢房,包氏跟姚三柱两个围着又喜滋滋地夸了一通,果儿只觉肉麻都快听不下去了。
包氏眼珠一转,想起一件事:“对了果儿,咱家挣钱有个规矩,就是各房自己赚的钱只要交七成到公中就可以,剩下的三成各房自己留着。
所以说,你今天挣了三十五文钱,其中有十文钱应该是咱们三房的私房钱。”
“对对对,这个可得给咱闺女说清楚,下回挣了钱别傻乎乎都花到公中,还有三成给咱自己留着。闺女,呵呵呵,下次挣了钱拿回来爹给你存着。”姚三柱也在旁提醒道。
包氏冲着姚三柱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姚三柱不笑了。
还有这么一个规矩?真是太好了,那么以后自己就是藏点私房钱也能说得过去,果儿心里的小算盘欢快地拨弄着。
一家子高高兴兴说着话,何氏说到兴头上,干脆小声跟果儿说起陶氏掌家的抠门儿来。
“......你奶那可不是一般的抠,咱家一年到头难得有油吃,农忙的时候,你奶会在集市上买一小块猪皮回来,扣在厨房案板上的碗底下,烧菜的时候就把猪皮拿出来在锅里抹一遍,锅底沾上一层油脂,就算是开荤了。
一小块猪皮能用上好长一段时间呢,等那皮被抹的越来越薄越来越黑,你奶就把那猪皮剁碎了添到鸡饲料里去,一点儿都不会浪费。”
果儿听得笑到肚子疼,包氏跟儿子也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
姚三柱跟着妻儿没心没肺笑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媳妇儿说的人是他亲娘。便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道:“你跟孩子胡咧咧个啥?咱娘那是会过日子,那叫俭省,你个癞婆娘不知道学着点儿还背地里乱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