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终究是要入魏璇的后宫,届时她年华衰老,他却不知在哪个妃嫔的榻上动情地流连。
不过他二人本就殊途,她又何须再计较,只该盼望着某个世家小姐夺了魏璇的喜欢,他也不再纠缠与她的那一段荒谬又糊涂的过往。
她这样宽慰着自己,心情却还是不由得沉了沉。
“薛姐姐,你今日好美!”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周旖锦顺着声音的来向往过去,看见一个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橘色的绫罗加身,满头沉甸甸的金首饰,走到哪儿都被人群簇拥着,像一把五颜六色的柴托举着一簇四处乱窜的火苗。
“此等场合,穿得这样花枝招展,”胡怀潆在一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她倒是不嫌冷。”
从小到大她见多了这种依仗家族势力耀武扬威的女子,其中许多甚至算得上憎恶,如今看见薛想容这副做派,胡怀潆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旖锦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应和:“是无什么规矩。”
这女子是礼部尚书之女薛想容,她曾在周家长孙的生辰宴上见过,她隐约有印象,那时薛想容便主动向仍是质子的魏璇示好,并不算行止端庄,如今这副模样,恐怕更是收敛不住活络的心思。
周旖锦想着,忽然嗤笑一声。
她如今真是可笑,竟自作主张替魏璇挑拣上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一声短促的笑落在空气中,薛想容顿时回过头来,她从那道视线中清晰地察觉到短暂的惊愕和些许敌意。
周旖锦容貌昳丽,方一入席,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霎时间,人群中小声的议论如暗潮涌来。
“给淑贵妃请安。”有见过她的命妇认出周旖锦身份来,笑盈盈走上前寒暄.
这时,她周围灼热的空气才消减下来,不知多少怀揣着少女心思的小姐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熟练应酬着,不知等了多久,听见远处太监拉长的吆喝声:“皇上驾到——”
众人的视线一瞬间汇聚在一处,纷纷起身行礼,周旖锦也不例外。
环绕在魏璇身边的仪仗整齐肃穆,那明黄色的龙袍上熠熠生辉的金龙纹样,似乎隐喻着某种不可忽视的绝对权威,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薛想容看见魏璇时,呼吸陡然一滞。
他眉眼深邃,面如冠玉,棱角分明的面部线透出一丝迷人的冷峻,唯一不足便是周身的气质似有些沉郁,令人心生畏恐。
薛想容目不转睛地望着魏璇,心潮涌动,袖子底下的手暗自握成拳,甚至连身上衣衫单薄都不觉着冷。
新皇即位已有数月,想必不久后便要选秀填充后宫,她父亲是朝中声名显赫的大官,她亦自恃容貌才学,自小在世家贵女中拔得头筹,无论如何,她也要在此间胜出。
魏璇下了轿辇,一时间,钟鼓齐鸣,悠扬的礼乐如漫天飞雪,倾洒在每个人身上。
他身为天子,却亲缘寡淡,父兄皆不在,因此便由德高望重的陈太傅作为主宾施行加冠之礼。
“微臣叩见陛下。”陈太傅的双鬓已有些斑驳,缓缓走出列,与魏璇并肩走在最前方入了正殿,众宾客也按阶鱼贯而入,整肃立于其后。
冠礼的制式繁琐漫长,需三次戴冠、三次易服,可正殿内众人皆屏息凝神,谁也不敢怠慢。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陈太傅手中握冠,念完了祝辞,便替魏璇布冠。
随着缁布冠后换玄端,三加礼毕,后加天子玄冕。
礼毕后,魏璇起身站立,向众人展示,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周旖锦面前晃过。
她的目光冷静又清澈,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令他心头骤然一紧。
魏璇微抿着唇,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
他春狩时猎得猛虎,登基前刻意穿着龙袍在她面前炫耀……似乎有无数时刻,他都等在暗处,希望得到她哪怕一个眼神的称赞,如今当了皇帝,看似位处上风,可卑劣的心情,却与曾经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