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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拒绝周旖锦的提议,势必要胡侃个理由掩埋自己在玥国动的那些手脚,可朝堂大事并非儿戏,这样的隐瞒和欺骗,他不能同周旖锦说,也不敢同她说。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利用了她,得到这片刻的安宁和喘息。他并不是对周旖锦没有信任,只是隐约担忧着,如有一日,她知晓自己的好意竟是用在他这样卑劣的人身上,想必是十分失望的吧。
沉默蔓延,周旖锦又转过头来,眼神在魏璇的面容上徐徐打量。
他的眸光很深,如浓稠的墨砚,透不出一点光,她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终于在那眉眼间察觉到淡淡的悲哀,转瞬即逝地流淌过去。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心里并不慌乱,只是疲惫。
难以消退的,沉甸甸的疲惫。
僵持间,忽然听见一阵嘈乱声音自下方传来,吆喝声如一道利剑,划破了寂寥的夜空。
天子脚下如此喧闹,显然是将性命置之度外,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视死如归的气势,底下吵闹声愈演愈烈。
周旖锦的注意从魏璇身上挪开,仔细听着混乱的声音,不一会儿,探头一望,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那些人大多是年轻气盛的模样,十几个聚在一处,昂扬大喊,满口都是抨击周家的污秽之言,痛斥其买/官进爵、把持朝政之罪,似乎将满腔郁郁不得志的悲怆之情全部倾洒在这几声短暂的呼嚎之中。
不等周旖锦发话,魏璇已先一步,「腾」得站起了身子,修长手指握在身侧的短刀上,指节发青,几乎下一秒便要出鞘。
「天子脚下,如此放肆!」魏璇脸色沉郁,正要走出去将那些不识好歹之人赶走,可方迈了一步,手背却忽的感觉一凉。
周旖锦的手轻轻搭在他握着佩剑的手上,明明没使一分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霎时间令他停下了脚步。
「娘娘……」魏璇面露难色地转回身,周旖锦的手还未松开,带着寒意的指尖渗透出丝丝沁凉,隔着薄薄的皮肤,他却觉得自己手背在不受控制地发烫。
「殿下来都来了,将晚膳用完再走,不必理会这些事,」周旖锦收回了手,蜷起的指尖在他腕上轻轻一划。
她似乎对底下嘈杂的声音充耳不闻,又低头饮了口热茶。
不远处似乎已有不少官兵急匆匆赶来,一时间又响起了惊叫声。
「只是受了几句言语蒙蔽,便不将自己的命当命,既不畏死,又固执己见,你去了也无用。」周旖锦轻轻叹了口气,转眼又面色如常。
齐国根基不稳,传到魏景这一朝本就积弊已深,这些义愤填膺者,虽大多都是愤恨抱怨,但其中也不乏几个满腔热血、公然申冤者,只可惜天家无情,朝堂斗争,总要牺牲几个可怜人。.
「娘娘大义,是微臣冲动了。」魏璇心中还是郁堵,低头夹起面前盘中一块酥糕。
他一直知道,周旖锦冷静淡漠,但还是忍不住惊诧于她的气度,几乎有些「不近人情」,又或者说,她心里只有利益得失,根本没有情。
没有人见过她冲动妄为的一面,甚至连他都自愧弗如。
但为何,那高高在上的淑贵妃一次次为他破例,在他沦落到人嫌狗憎之时,她也没有犹豫过半分,捧着满怀明亮和温暖靠近他。
她分明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他对周旖锦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可她为何如此……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魏璇脑海中嗡嗡作响,可这一出神,才发觉自己伸出的手歪了几分,玉箸正巧与周旖锦的碰在一起,向盘中同一块酥糕夹去。
清脆料子磕出「叮」一声细响,似乎在心海中漾起层层波纹,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目光相撞,同时抽回了手。
周旖锦搁下了手中的玉箸,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魏璇的身上,分明是正襟危坐,他却显得有些窘迫,似乎想要辩解,但唇瓣微微张了张,还是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周旖锦忽然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忽然抬手靠近他:「殿下的衣领乱了。」
她心里笃定,关于周家的事,魏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