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洇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二人年龄又相仿,不到半日便逗得周旖锦连连发笑,若非碍于大家闺秀的礼教束缚,多半要与她闹成一团。
周旖锦许久没与人畅聊过,二人似有说不完的话。
她咬着嘴里的狮子头,遥想入宫以来,身边的姐妹就只剩文婕妤一个坏心眼的,后宫那些女人,不是怕她,便是讨厌她,她起初倒是想与张才人交好,奈何年龄差距太大,终究也是不冷不热的。
郑晚洇像是看穿她似的,劝道:“姐姐,闷在宫里也太无聊了,不知何时能出宫走走,我这样冒失地入宫,祖父在家里一定很想我。”
闻言,周旖锦倒是思索起来,犹豫片刻:“最近的一次机会,只能是冬至日左右的隆师礼了。”
齐国崇尚文墨,注重渊源,民间一直有冬至隆师礼的风尚,简而言之,便是不忘根本,去探望自己的恩师。
周旖锦出自文官大家,自然请的是齐国最学富五车的夫子,那夫子满腹经纶,自从周府离去后,便被皇上请去国子监,亲自教授四、五皇子怨气。
不一会,忽然有个小太监上来通传:“娘娘,方才胡美人求见娘娘,听闻郑婕妤在,便道不打扰娘娘,给了奴才这个。”
那东西递上来,是个被绢布包着的小荷包,上边绣了一朵金灿灿的重瓣金光菊,走针紧密,栩栩如生,想来是为了报答周旖锦选秀那日的相助之恩。
胡怀潆昨夜侍寝,今日又早早来凤栖宫请安,这样短时间做出此等精美的荷包,可见也是用了心。
周旖锦看着喜爱,便收起来。
胡怀潆倒是聪明玲珑,知道她能拿出的怎样的宝贝恐怕都入不了她的眼,便以此荷包聊表心意。
“胡美人倒是知恩图报之人,”郑晚洇也听说了昨日那事,有些疑惑:“不过她为何不肯进来,是不愿见我吗?”
“妹妹多虑了,”周旖锦思索片刻,宽慰道:“胡美人出身不高,我从前见她,她是十分谨慎,心思细腻之人,恐怕多半是真怕打扰了你我,才不进来的。”
“原是如此。”郑晚洇点点头,似乎懂了。
岁末将至,日子也终于平静下来了。
魏景连着几天都去了胡美人那里,流水她出宫散心。
到了日子,一大早天才蒙蒙亮,郑晚洇就忍不住来叩凤栖宫的门,二人乘着清晨便徐徐出发了。
国子监的陈太傅住在皇城脚下的别院,他如今已五十有余,桃李满天下,门下的弟子绵延不绝的马车几乎堵住了整条巷子。
郑晚洇听闻陈太傅之名久矣,随着周旖锦一同去拜见。宫中女眷本是非特例不得出宫,因此她二人都打扮得朴素,并未张扬。
一个侍女走上来:“两位娘娘跟奴婢走罢。”
周旖锦递了拜帖,不过半柱香便被请了进去。
绕过庭院,在一间粉墙环护,绿柳周垂的房间内等了片刻,陈太傅便匆匆来了。
陈太傅是个个子不高的小老头,虽是饱读诗书的名儒,但脾气和蔼,笑起来眼角鱼尾纹堆叠。
陈太傅请了安,周旖锦亦向他回弟子礼,接着向桃红挥挥手,她忙捧着一个精美的梨花木盒上前。
周旖锦打开木盒,里边是一块精美的芙蓉玉,通体晶莹,阳光照射在上面,隐隐波光流转:“本宫许久未见陈太傅,略表心意。”
周家向来崇玉,祖业丰厚,除了向皇帝了。”周旖锦蓦的眼眶有些酸热。
入宫这三年来,好像人人都敬她畏她,却从没人关心过她这样小的年纪身居高位,背后所要承受的一切。
陈太傅并未深谈,转而又问道:“娘娘最近可见过家中的庶兄?”
周旖锦愣了片刻,问道:“老师是说安小娘生的周楠?”
“正是,”陈太傅声音有些沉,“周家的事,本不该叨扰娘娘,只是皇上登基以来整顿纲纪,他心思不在学业上,老身不便训导,还望娘娘提点一二,以免他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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