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道:“要我说,不懂规矩便别瞎揽活儿!你连娘娘从前玩叶子牌都是三叠一发的都不知,还好意思在这谄媚邀宠!”
桃红心里憋着一股气,只想着给苏新柔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即便和自己平级,在娘娘心中的地位也远不如她,说话便没了轻重。
她声音不算大,只有桌上几个人能听见,但“谄媚邀宠”几个字咬的很重,苏新柔的手不由得尴尬地停在半空。
柳绿的脸色立刻沉下去,斥道:“桃红,娘娘面前休得胡言。”
周旖锦从前玩牌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只是方才疏忽,忘了与苏新柔讲。
桃红心里不悦,她能纵着一两分,却由不得她胡来,斜眼警示桃红,声音沉了些:“无妨,先这样分吧,下次注意便是。”
“娘娘……”
连柳绿都向着这新来的奴婢,桃红气的眼睛通红,只觉得自己被她二人抛弃了,几欲泪下。
气氛正僵持着,忽然底下人走上来,呈上一封书信:“娘娘,周府递上来的,郑老将军来信。”
“郑老将军?”周旖锦眉毛微皱,不动声色接下信。
信件内容不多,寥寥几笔,信中讲郑家孙子辈的嫡出二小姐郑晚洇将参选入宫,烦请周旖锦照拂一二,以免她在宫中太受委屈。
郑老将军已经年逾古稀,是随着先帝建功立业的重臣,早些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随先帝南征北战平复战乱,在武将中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
郑家与周家在朝堂上虽不结党,但长辈们关系素来交好,父亲周大人小时候还被郑老将军抱在怀里认字过。
朝廷上的人或许不知道他们两家世交,但皇帝眼线遍布京城,不可能不曾听闻,只是这郑小姐这样好的年纪,送进宫里,她就算不照拂,恐怕魏景也会将她二人视做一党,暗中为难。
周旖锦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提笔写了回信,桌上几人端水的端水、磨墨的磨墨,除了桃红的眼角还带着一丝微红,几人都默不作声地将方才的一场争锋忽略过去。
凤栖宫方送来入冬的新装,便到了大选的日子。
周旖锦为了主持选秀,早早起了,睡眼朦胧中被服侍着洗漱梳头。
选秀大典应穿着贵妃服制,青绒朝冠外缀珠帷,中间金衔青金石,礼服更是层层叠叠,雍容华贵。
宫里没有皇后,贵妃之位形同副后,内务府揣摩着贵人的心意制了这尊贵无比的礼服,朝冠上各样点缀珠宝玉饰压的周旖锦脖颈发酸,满宫也无人敢置喙。
宫门口,周旖锦扶着柳绿的胳膊上了轿子,她娇小的身躯掩映在珠叠玉翠的华美装饰下,愈发被衬得肤白胜雪。
周旖锦是宫里年纪小的,又姿容生的绝色殊华,这样一张妖娆蛊惑的面容生在她的脸上,却毫不违和,衬得她整个人极为清冷华贵,担得起国色天香。
柳绿不由得感叹道:“娘娘今日真是极美。”
这样的选秀,恐怕她在上方一坐,底下的莺莺燕燕顿时全无颜色。
轿子过了乾清门,远远可以看见秀女们排成长队。
打扮的花花绿绿的一众女孩们连成一队,鱼贯而入。一排排浅薄身形拉出幽长暗影,倾倒进斜斜的日光中,衣角交织的裙裾在冰凉的青石板路上缓缓浮动。
感受到周旖锦的目光定住,柳绿识趣地叫停了轿子。周旖锦手臂搭着冰凉的扶手,一双明艳凤眼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注视着远处形形色色的女子们。
她入宫也不过三年,曾几何时,也是满怀着雀跃的少女心思,踏入这样四四方方的深宫。
如今她宛如身在牢笼插翅难逃,却仍见有一茬又一茬的新鲜人陆陆续续踏进来,一时间百感交集。
“皇宫里又要添新人了。”周旖锦眉眼微动,抿了抿唇,自语道。
掀眼望去,黄昏中氤氲着辉煌的殿楼,飞檐走凤,鳞次栉比。
她望了半晌,淡灰色的眼眸里渐渐浮上微不可见的哀伤,轻轻摇了摇头:“这日头太盛,给本宫撑伞。”
轿子缓缓行远,一行人在檐角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