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锦说道:“本宫疏忽过问,质子殿下如今学业如何?”。
她心里放松下来,想来他母子现下饱受欺辱,因而才容易投靠她这样刻意显摆露富,表面上权势遮天的贵妃吧。
张才人觉得这是来之不易的机会,随即应和道:“禀娘娘,质子殿下学业甚好,书法政论都擅长,只是太学里家世显赫者众,因而表现中庸,以免招来祸端。”
见周旖锦若有所思,她又补充道:“娘娘若不嫌弃,改日嫔妾让璇儿作画一幅,送到凤栖宫来献给娘娘,以敬绵薄之力。”
周旖锦浅笑道:“如此甚好。”
用完膳,已是月色朦胧。周旖锦便要安置他二人歇息,正欲开口,忽然魏璇走近,低声道:“微臣有要事要告知与娘娘。”
周旖锦垂着眸,神色微动:“你且说。”
周围伫立几个侍从宫女,魏璇不愿声张,凑的近了些。
金光熠熠的步摇泠泠作响,晃在他眼前,魏璇沉声道:“微臣来时路过娘娘寝殿,闻见沉香气味,臣以为,这糕点虽无毒,但与那香中安神之药相作用,即可致人性命。”
周旖锦眸光轻闪,嘴唇微微抿起来。
一阵寒意自脚底生发起来,她从前的确疏忽,万万没想到太医院的手已经伸的这样远,若非她注意此事,只怕以后死不瞑目。
“依你之见,本宫应当如何?”周旖锦问道。
魏璇正色,思索了一会儿。他压着声音,缓缓道:“微臣愚见,明日一早……”
魏璇高了周旖锦半个头,二人凑得有些近,低下头隐隐闻得到她鬓边的清香,像是盛着晨露青翠欲滴的荷花,又像半夜馥郁幽香的芍药。
不知何时,他脸颊上攀起一抹红晕。
周旖锦点点头:“你若能找到合适的医者,自然是最好,本宫想办法将他们送进宫来。”
她心里知晓魏璇势力如今或已不容小觑,有心试探,随口似的问道。
魏璇没有推辞:“微臣定当尽力而为。”
“本宫倦了。”周旖锦轻捂着手帕,绵绵打了个哈欠,正要吩咐回寝殿。
忽然,外面疾风骤雨忽盛,稠密的雨点如利箭,顺着风斜打在窗棂上。
刹那间,一道凄厉的白光闪过,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轰隆隆的雷响如劈天盖地之势劈来,周旖锦的心骤然一紧,瞬间寒毛冷立。
梦里原本模糊的的场景忽然变得异常清晰,记忆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她呼吸倏地一滞。
振元十五年,齐国天子魏景驾崩,新帝魏璇即位,改国号为宥。
新帝性格冷酷,残忍暴虐,正是整顿朝纲的时候,对她也毫不留情。
阴冷潮湿的房间里,只有一扇狭小的窗户。外面凄风惨雨,闪电撕扯着乌云,轰隆隆的雷鸣散成一阵阵霹雳。
周旖锦一身囚袍,被两个太监死死压住。
“你们放开我!”她浑身是伤,拼命挣扎,衣角被撕烂了,粘上了血痕。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挥到她脸上。白皙的脸庞立刻红肿起来。
文婕妤嘴角带着冷笑,掂了掂手里的白绫:“新帝亲手下旨赐死你,作为从小到大的好姐妹,我亲自来送你上路,你就别垂死挣扎了,姐姐。”
周旖锦咬着牙,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
十二年的好姐妹,如今确是这样一副恶心丑陋的嘴脸。
文婕妤冷笑着:“要我在念一遍圣旨吗?贵妃周氏,以权谋私,克扣妃嫔份例……新帝手段狠厉,那些传言想必姐姐也有所耳闻吧,姐姐逼得他母妃饭都吃不上,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周旖锦沉默了半晌,咽下喉间的血气:“我掌管六宫之时,从未克扣过妃嫔份例。”
文婕妤看着周旖锦不敢置信的模样,脸上全是忽然掩着嘴角低笑起来:“也对,能以姐姐名义指使内务府的,只有我一人,姐姐那么信任我,当然不知道。”
文婕妤走上前来,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