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魏璇从储秀宫后院出来。
起初是担心自己抓住那宫女惹出什么事端来,他轻功极好,趁着嘈乱轻易便掩住身形,旁看了这一出闹剧。
是非已明了,他正要走时,看见上座周旖锦微微发抖的肩膀。
原来向来清冷骄傲的贵妃娘娘也会有那样脆弱的一面。
魏璇提着书笼,不禁想到,昨日她面对那血光闪闪的砍刀时都没流这般多的眼泪。
想必贵妃娘娘,是爱极了皇上的吧。
只可惜,一片芳心错付君。
一股不明的情绪在心里缓缓晕开,魏璇眸色微微沉了沉,忽然有些烦躁。
若有一天他坐上这皇位,又会变成如何模样呢?
面前,已走到了翠微宫,殿前小厮向他招手,替他接过书笼。
魏璇思绪被打断,微微抿着唇,仰望着远处御书房辉煌的殿角,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偏执。
通往圣殿的那段路,一定是血雨腥风,孤苦无依,他不知道要走多久。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执着地走下去。
周旖锦回了凤栖宫,躲在屋里缓和了许久情绪,又收拾打点了好一会儿,才坐在软塌上歇息。
她吩咐人好生照料桃红,忽然就想起昨夜自己答应的赏赐。
周旖锦去库房挑选了许久,掂量这拿了些玛瑙和玉如意,并金银财宝无数,要送到翠微宫去。
金银这些东西在凤栖宫里是应有尽有,她向来不太上心,顺水人情送给翠微宫那对贫寒母子,却恐能解他们日常用度之急。
“还有这个玉镯子,”周旖锦左右挑着,叫来柳绿:“你仔细包好,派人送到翠微宫张才人处去。”
柳绿听了,笑着接过,又提起来,“对了娘娘,今日多亏了质子殿下,否则奴婢还追不上那狡猾宫女呢。”
“质子?”周旖锦诧异。
“你竟遇到他了?”
“正是!”柳绿蒙他相助,也不吝于夸赞。
“奴婢一相求,殿下二话不说便去追那宫女了,连煮具有毒一事,也是他告诉奴婢的。”
周旖锦听了若有所思。
虽不知那质子心里对她是怎样的态度,但他愿意屡次相助,想必也并无怨恨。
她从小饱读诗书,知道每届王朝兴衰更迭是多么的血腥残酷,尤其是周家历经几个朝代,对此尤为重视。
夺权之路,一步行差踏错便是尸骨无存。
她手里有这么重要的一枚棋子,断然是要好好把握住。
且不说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只希望她往后好好补偿接济些,魏璇登上皇位之时,还能顾及恩情,赐她出宫养老便足矣。
“怎的这么多!”柳绿接过那一大箱金银珠宝,疑惑问道。
周旖锦轻轻叹了口气:“质子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自然要好好报答。何况林昭仪死了,张才人一个住进主殿,平日里那样清苦,想必缺许多金银打点。”
柳绿并未疑心,笑道:“娘娘心肠真好。”
转眼天色将沉,周旖锦用过晚膳,有了些精神,带着柳绿去御花园消食。
柳绿提着她的薄绒袄:“听说北苑的茶花开的正好。”
天色已全入秋了,天色碧蓝如洗。一大片茶花园栽在御花园西北角,园子不大,修的却十分精致,廊桥汀步,移步换景。
周旖锦漫步着散心,重瓣茶花盈盈挂在枝头,氤氲的满园馨香。
恰好今日穿的方便,便向柳绿道:“本宫新得了一个上好瓷瓶,你随本宫摘些茶花回去。”
柳绿见周旖锦心情好了许多,高兴道:“是。”
随身侍从带的很少,周旖锦轻轻挽起袖子,一主一仆慢悠悠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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