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塔墙上方的小孔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又惊又惧,定定的坐了许久,直到怀中的婴儿哇哇大哭,哭得我心烦意躁,我恶念又起,举起手便欲将她给再行扔进塔中——
“啊!不可!”简东臣紧张的喊出了声。
花盛迅速看了一眼前者,接着道:“当我高高举起那婴儿时,她突然停止了哭声,在半空中看着我,咧着小嘴隐隐一笑,我瞬间怔住了。随即便由她怀中掉出一片长长的叶子来,我双手发软发麻,便又将她给放了下来。”
简东臣随着他的讲述紧张万分,直到此刻方才松了口气,随即好奇发问:“什么叶子?”
“是一片兰花的叶子,上面还有四个字,应该是用针刺出来的。”
“兰花的叶子?”隔着衣袖,东君突然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一阵恍惚。
“什么字?”简东臣追问。
“稚子无辜。”
也就是说,确实是有人将婴儿由塔中给救了出来。
但是连三岁小儿都没法进入的小小孔位,塔身又没有丝毫损毁,那人是如何将婴儿由塔中救出来的呢?
不可思议!细思极恐!
场中一片静默。
片刻后,简东臣警惕的斜睨着花盛,“那你叫东君来,不会是叫他帮你调查,当年是谁救了那婴儿,又是用什么法子将她救出来的吧?”
“自然不是!”花盛未开口,恍惚完的东君便抢先答。
“那他啰嗦这半日,到底是为什么嘛?”
“简捕头稍安勿躁,他应该还有后话。”东君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
花盛笑了,清声道:“是的,还有后话。后来,我们两兄妹便将那孩子留了下来,在一个小山村过着离世隐居的日子。孩子渐渐长大,有她在我们的身旁,仿佛有一道温暖的光芒,照进了我们暗黑无光的人生,那几年我们过得非常快乐满足。直到孩子八岁那年……”
花盛突然哽咽着语不成声,模样甚悲,简东臣都按下了嘴边的问题,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他,静待下文。
片刻后,花盛调整好情绪,接着道:“在孩子八岁生日那天,我们在厨房里给她准备吃的,她独自在院中奔跑嬉戏,不过是在我一眨眼间,院里突然便没了响动,静谧得可怕。直觉告诉我有事发生了,我一个箭步冲出去,孩子便已经不见了,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啊!不见了,那快去找啊!”简东臣如身临其境,着急忙慌的催促起来。
“找了,我们找遍了附近,找了整整一年,都没有找到孩子的半点踪迹。她仿佛真的就凭空消失了一般。后来妹妹便开始发疯了,她偏执的认为,让她承受这种拥有过又失去的巨大悲痛,都是拜蔡老贼所赐,她要报复,报复当初所有对不起花家之人。”
“那你拦住她啊!”简东臣还在身临其境,激动直言。
“我拦不住,亦不想拦。那孩子是妹妹的全部,她为她而死而生。而妹妹又是我的全部,尔之痛亦是吾之痛,尔之恨亦是悟之恨。”
简东臣:“……”
原来如此!这才是花家兄妹事隔十几年之久,方才去复仇的真正原由。
唉!上天惯是见不得世人圆满,总要降下冷漠无情的苦难与折磨。
东君突然心生无边感慨,但高暄作为执法者却很冷静,淡然道:“即使你们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成为蔑视法纪,伤害无辜的借口。”
“大人说得对,再多理由,都不能践踏王法,伤害无辜,更不能脱罪。”简东臣也正气凛然。
“他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脱罪,而是另有所求。”东君软绵绵的接话了,且语出惊人。
花盛突然间就笑了。
其余二人:“求什么?”
“他想让我帮他找回那失踪的孩子。”
东君清楚,从见到花盛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默默关注着自己。
与其说他是在关注,不如说是在审视更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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