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挣扎几下,企图掰开他的掌心。谁知他力道极大,此时更是发了狠,要将她掐死。姜姒喘不过气来,又因跪在地上,双腿也挣扎不开,渐渐就松开手,差点绝息死去。
好在方才那客人按住了许之洐的手,“公子不愿卖,我也不强求,何必为难。虽是奴隶,却也是女子。”
许之洐的手这才松开,姜姒一下子缓过劲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止不住地咳嗽。
他起了身,这才正眼去看那人。只见那人四五十岁的年纪,一副商人装扮。看似是商人,那手却指节粗粝,虎口结着老茧,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
“不知如何称呼?”他淡淡问道。
“在下姓江,江水浩荡的江。”那人笑着拱手,“自甘州来长安贩卖些小物件儿,见这女奴貌美,又颇有韧性,便有意买下。”
许之洐笑道,“如此贱奴,江老板竟也看得上。不过,这是我的私奴。”
随后,似是为了证明她私奴的身份一般,冲她道,“过来。”
姜姒便跪行上前,垂着头道,“主人。”
许之洐的手便张开,覆在她的颅顶之上。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如烧烫的烙铁一般深深烙在她脑中,“回去再与你清算。”
“是。”她深深埋下头。
那江姓老板便笑着不再说话,拱手行了个礼,便与身后数个商人打扮的一起退下了。
姜姒惊魂未定,一颗心惊惶忐忑,许之洐说要与她清算。
她知道自己今日实在不堪,他斥她与女昌女支有何分别。那么在他眼中,她真的是极不自重自爱的人了。
她便分外想念许鹤仪。她的大公子素来待她温厚,从不曾拿她当侍婢看待,也不曾用秽语折辱她,更无需她动辄下跪。在许鹤仪那里,她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因而他身边的人也都敬重她。
许鹤仪是君子,这样的人她又怎会不敬不爱呢?
还好呀,徐安将军带人去保护他,他应当是安全的。
她如来时一般,在马车上与许之洐各坐一侧。这一路,许之洐不曾开口,亦不去睁眸瞧她。
她却明白,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
许之洐在长安城郊有一处私宅,旁人大多不知。他如今滞留长安,便在此处落脚。
宅子不大,两进两出,侍奉的人也不多。景色倒是极好,院中栽了一棵朝天辛夷树,这时节开的正盛。看样子,已生长十几年有余。适逢春日,红花疏影,亭亭如盖。夭夭灼灼一片,煞是好看,倒遮住了半方院子。
她一路低着头,唯有路过辛夷树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许之洐进了主屋,伯嬴便关了门,留在门外听候吩咐。
屋内充盈着辛夷味,许之洐卸掉佩剑,又随手扔掉袍子,便在那雕花长榻上倚靠下了。他大概也累了,没去管她,阖上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似乎睡着了。
听见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姜姒这才抬头看他。他不过一身简单的暗红色袍子,静静地闭着眼睛,仿若有些疲惫。撇开他的狠辣暴戾,单说他的身形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此时他只是一个人睡在那里,没有护卫亲兵跟随,身边也没有一个侍婢伺候。没有阴谋也没有算计,整个人反而柔和了下来。
窗外吹进一丝凉风,他微微动了动,宛然怕冷。这样远远看着他,不见那邪佞暴戾的眸子,倒没有那般害怕了,反而感到一种寂寥。
姜姒不免打量起这间屋子,室内寡素,除了案上燃着杜衡的熏炉,没什么陈列。地面暖暖的,她赤足立在那里许久,不敢随意乱动。生怕将他吵醒了,他再为难她。
许之洐没有醒来,姜姒便一个人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朝窗外看去,那一树辛夷花在暮色中不住地摇晃了起来,摇下许多落花。
原来起风了。
因室内很静,硕大的辛夷花嗖嗖坠谢,“啪嗒啪嗒”轻轻砸在地面上,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落日熔金,余霞酿月,云倦瓦凉。在这样温和宁静的暮春傍晚,姜姒的心便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