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微雨,开封城朱雀门前甲士林立,龙捷右厢都虞侯柴旺遵皇帝令,率两千龙捷军将士护送荆州大都督郭宗谊南下。
长蛇般的车队缓缓驶出开封城,叁相范质奉皇帝谕,率文武百官至城门处送行。
“就送到这里吧范相。”出了城门,郭宗谊便欲与百官告辞。
自陶谷查出李观赠宅一事,范质的名声便一落千丈,郭威虽然没有立刻办他,但王峻早就放出话来,要请陛下重惩。
由是他虽仍在相位,但已数日没好意思去都堂点卯,更不好意思称病或者是辞官,今天他率百官送行,还是应郭宗谊所请。
范质憔悴的老脸上挤出个笑容,他能体会到这小殿下的回护之意,当下摇头拱手:“就让老臣再送一程吧,此一别,怕是很难再见了。”
郭宗谊轻轻握住范质的手,温言劝慰:“范相不必自哀,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
范质抬头望望乌云,忽地笑开来:“那就借殿下吉言。”
郭宗谊颔首,拱手一礼,登车离去。
从开封到潭州,大概需要半个月,郭宗谊的车驾沿着官道急行一日,至许州境,当夜在野外扎营,夕食过后,郭宗谊把薛居正等人召来帐中议事。
“此去潭州,由子平带着大部先行,我另有一事,办好了会追上来。”
薛居正闻言微惊,奇道:“殿下要办什么事,需要亲往?”
李昉、柴旺亦点头附和,郭宗谊一摆手:“不必问那么多,柴旺、海进各率五十骑随我同往,子平你领着大部先行,在我回来之前,明远你就呆在我的车上扮成我,但切记不要露面。”
薛、李二人只好应下,薛居正又问:“殿下几日可归?”
郭宗谊略一沉吟,答道:“十日便可,若是到襄州时我还没追上来,你们便在襄州等我。”
“那殿下几时出发?”柴旺问道。
“你们速去准备,我们今夜便要出发,记得把曹翰也带上。”郭宗谊吩咐道。
“惹。”几个拱手应下,各自散去。
及夜,黑云遮月,万赖伏静,营中军士都已睡熟,郭宗谊则带着百余骑,自营寨后悄悄离开,李昉换上了郭宗谊的衣服,住进了中军大帐。
天明拔营时,除了几个知情人,没人发现,他们护卫的殿下已不在车中。
东京,今日常朝,帝御崇元殿,仗卫如仪。
朝臣参拜后,郭威环视殿中,目光落到王峻身上。
“殿直何在?”郭威突然高声宣问。
廊下立时窜出数名龙精虎猛的甲士,领头者正是赵匡胤,他带着这几个班中亲信,昂首阔步来到殿中。
郭威今日的反常之举,群臣一时还没猜出来,纷纷交头接耳,各自议论。
郭威指向王峻,沉声道:“将王峻锁了,带到偏殿好生看管起来。”
此言如一道惊雷,在殿下轰然炸响,群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赵匡胤一愣,但很快回神,朝着惊疑不定的王峻扑了过去。
其余殿直也紧跟而上,三两下便将王峻捆了个结实。
王峻满面悲愤,怒道:“陛下此举何为?”
郭威没有理睬,猛一摆手:“快带下去!”
王峻还要再说,赵匡胤急忙掏出块破布塞进他嘴里,四人各抬一肢,将呜呜咽咽的王峻抬离崇元殿。
群臣炸了锅一般乱作一团,郭荣给李重进递了个眼色,后者一点头,夺门而出,招呼附近的殿前司班直们入崇元殿,维持秩序。
一队队的殿前司班直执兵刃入殿,将群臣团团维住,这才将那股子反意弹压下来。
郭威见大势已在掌握,便以手中王钺杵地,痛哭道:“王峻欺朕太甚!先前晋王领镇在外,他总是阻挠晋王入京,这可是朕唯一的儿子啊,他都不让我见,自已既总枢机,又兼宰相,还向朕索要强镇做节度使,不久也都给他了。”
“但他仍不满足,在李观落韵一案中,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