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一刻。
吴讳大步走出回春堂。
他手中抓着入鞘宝刀,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嘴里还念叨着“骗子、老逼登”之类的秦玉弩听不太懂、但却知道是在骂他的话。
在他身后,秦玉弩捂着胸前伤口,亦步亦趋的跟着,被人当面指骂,脸上自然高兴不到哪里去。
在看清对面酒肆、长街路旁又夹杂有几个一看就是衙门眼线的人后,秦玉弩的脸色不由再度难看了几分。
他知道,这定是刚才那位薛姓捕头派来的。
终于,拐过医馆所在的长街街角,秦玉弩忍不住了。
“我说小子,你还要念到什么时候?
不是给你说了吗?
那医馆欠条虽是写的你的名字,待我伤势好转之后,自会尽数结清,还额外给你百两银钱当做报酬。
你只是写个名字就能赚到一百两,怎地还揪着不放?”
吴讳扭头,冷冷道:“我信不过你。”
秦玉弩一窒,心绪翻涌之下牵动胸前伤口,缓了好一阵才怒道:
“刀都当在你手上了,你还不信?
你可知这柄千锻破煞刀价值几何!?
若是将刀名说出,绝对价值连城!”
吴讳面无表情。
“那你为何不说出来啊?
倘若这刀真有你说的这般值钱,想来柳神医必会答应以之抵了药钱。
你为何不说?
不仅不说,还托词什么以你的修为不可轻易欠债、否则心境有缺,会导致修为倒退。
我还心境有缺呢!”
秦玉弩张了张嘴,心中忿忿之余,更多的却是一股子英雄末路的悲凉。
想他堂堂斩妖卫,正儿八经的七品小旗官,监察一郡,修为高深。
便是郡守王南星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道声秦大人。
平日更有专人替他保管钱袋,想买什么直接拿便是,那人自会去结账。
不想那掌钱小厮长眠落凤山后,他今日竟落到结不起诊费、还要被一小辈说三道四的境地……
吴讳见他三缄其口,双目之中闪过一抹狡黠,握着破煞刀的右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这刀蕴含一门二品刀法,对他来说的确是价值连城!
若非忌惮秦玉弩,怕他看出异样,在拿到宝刀的第一时间他就开吸了……
“我不是说了吗?
在药费结清之前,我都住在你家,你还怕我赖账潜逃不成?”
秦玉弩说得悲凉无奈。
吴讳却立即驳到。
“你那是想去我家避祸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路上就曾说过让我带你回家。
我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
你去我家避祸,就不怕你惹下的仇敌迁怒我吗?!
你不会赖账潜逃,那为何非要让我写欠条?
你自己不能写吗?”
“欠条已立,木已成舟,你还这般不依不饶,你待如何?”
秦玉弩话音冷冽,明显是也来气了。
若非知道他并非家族子弟后有惜才之意,这九峰一城他去哪里养伤不好,非得去吴讳家中?
他虽理亏,可也是久居高位的灵窍武者,焉能被一毛头小子又喝又骂?
这也得亏他是斩妖卫,换成其他武者,不说灵窍,便是个先天武者,吴讳敢如此冒犯,早就死了不知几次了。
“我要五百两,还有你这刀得送给我,不能当。”
吴讳图穷匕见,终于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