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霄拿着那手札的手在颤抖。
他的手缓缓垂下,手札从手中脱落,落在了地上。
他摇晃着头,嘴里不住的言道:“这……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他的脸上的神情几乎到了奔溃的边缘,目光看向众人,脚步却不断的后退,像是要逃避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其实你很早就察觉到了端倪,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罢了……”祝渊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这话就像是提醒了褚青霄一般,褚青霄的身子一颤。
祝渊说得很对。
其实一切早有端倪。
楚昭昭只是一个三境门徒,天悬山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修为低下的弟子独自前往被烛阴围困的武陵城?
显然在天悬山的眼里,如今的武陵城已经没有危险……
或者说,已经没有活物。
她酒肆交付的那枚银子,成色十足,却印上了崇圣十二年这般他从未听过的年号,可是会有那个蠢贼会用成色十足的银子去造假钱呢?
哪怕是从庆元十一年开始,大虞改了年号,如今距离他记忆中的时间,也过去了足足十二年……
十二年的时间,足以让稚童长成精壮的男子,足以让情窦初开的女孩变成为人妻为人母的妇人……
可十二年,武陵城中的人,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们……
是一群被大虞遗忘,也被时间遗忘的游魂,被困在这武陵城永无尽头的冬天……
随着想明白这一切,褚青霄脑海中那道一直幽闭的大门也轰然打开。
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瞬间于他的脑中如潮水般涌来。
他记起了老道士,那个玄都观里有些孤僻的老人,他喜欢捣腾他观中桃林,也喜欢一个人坐在桃林中发呆。
褚青霄在一次带着赵念霜摸进桃林,偷桃子时被他逮住。
但老人却只是笑呵呵的说:“娃儿,爬上爬下可别摔着,你想吃桃,就来寻我,我帮你摘。”
他就是这样,沉默寡言,却温润如玉。
他也记起了武陵城被围困的半年来,每一日城中百姓的挣扎,每一次有人死去的绝望。
没有援军,没有未来。
只有一次次的怒火中烧,与一次次的无能为力。
他还记起来城破之时,阴兽如潮,他们摧毁他们所能摧毁的一切,撕碎他们所见到每一个人。
无论是年迈的老者,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都无一幸免。
最后的最后。
他在老道士与烛阴缠斗的过程中,偷走了那枚烛阴神血,然后,在被逼入绝境之时,心头一横,一口将那烛阴神血吞入口中。
记忆在这时戛然而止,接下来的便是这武陵城太平盛世的幻境……
记起了一切的褚青霄身子颓然的跪坐在了地上。
身旁的楚昭昭见状上前说道:“青霄,你别这样,事情确实很糟糕,但……”
“但你其实早就知道真相了!对吗?”褚青霄闻言回头看向楚昭昭。
那时,那少年的眸中再也没有以往那和煦的善意,他的目光变得凌厉,变得愤怒,也变得陌生。
楚昭昭闻言身子一颤,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不知如何作答。
“她当然知道真相,可她怎么可能告诉你呢?”祝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她想离开这里,而唯有你能帮到她,她得利用你,让你帮她摧毁你的一切,达到自己的目的,私念、利己,这是人的劣根,再寻常不过!”
祝渊的嘲讽,让楚昭昭的脸色难看,可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褚青霄也阴沉着脸色,沉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