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荞西五点半给他发的消息,问他怎么还没回去。
穆尧交完费后手机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电,系统提示过,他心不在焉,没太注意就塞兜里,没电了也没看到。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存在感很烈,盖住了他指腹的血腥。
房间内空气安静,穆尧气息更静,安静地靠在墙边,眼神落莫地看着病床上安静睡着的老人。
下午看到倒在门口的老人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奶奶已经老了。
别看她平时爱打牌说话嗓门大,脾气硬,谁都抗不住时间的剥削。
身体硬朗的老太太也有摔倒的那天。
—
穆尧曾经是厌世的,他不知道这个糟糕腐烂的世界有什么时候值得留恋。
穆晋源死前挣扎的那两天,他就坐在他身边,面无表情。
“你想活?”
“欠这么多债,日子过得不如一条狗,死了一了百了不好吗?也不用还债。”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知道是在问穆晋源还是问自己。
被穆晋源当成狗的日子舒服吗?他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穆晋源折磨自己。
穆晋源第二天进气多,出气少。
穆尧蹲在他身边,看着那个腐败的声命一点点流失。
他表情麻木,眼底却藏着兴奋。
看到地狱了吗?
死是什么感觉?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死是什么感觉?
当时穆尧被许灼弘禁足,他心里很平静,他对生命的认知相当薄弱。
乏淡无味,没意思。
他总以为自己是死了,活着只不过是假象,不是说世界美好和谐?为什么他身边多恶鬼?
丑陋流脓。
活着是假象,死亡才是真像。
那几天,他不怎么吃喝,与其说是被禁足不如说是他把自己关了起来,他在抽烟。
一根点烟,一口就吸了一半,闭着嘴往下咽,烟雾浓浊,撕咬着他早已坏掉的心脏,面无表情忍耐着肺里灼烧的刺痛。
只有当肺发出浓烟警告时,他才终于有点恍惚感。
心脏还会疼,他还没死。
挤了指腹上几滴血低落在烟头上,点燃,再抽那根混着血的烟。
活不长了,就在他给自己生命倒计时,门开了,陌生的老太太走过来。
他眼花,甩了甩头,听见声音:我是你奶奶金月楼。
穆尧对她印象不深,他印象中的奶奶每次来看他被穆晋源恶语相向,一次又一次赶出去。
她伸出手,面容慈爱又小心翼翼,生怕吓到这个脆弱的少年。
“来,奶奶带你回家。”
面前的掌心粗粝又苍老,穆尧犹豫了许久,缓缓握住了。
那只手给了他光,拉他走出深渊。
如今,安静地搭在身边。
真的老了。
—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老太太醒了,穆尧察觉,走过来。
“还有没有不舒服?”
老太太摇了摇头。
穆尧不知道怎么照顾人,生疏于亲人间关心:“喝水?”
老太太还是摇头
“我去叫医生。”
老太太喊住他:“没事,我再睡会。”
老太太翻了个身,背对着穆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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