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寺庙也好,道观也罢,本该多在远离人烟处。
修行修行,修的是那颗清静无为心。
只是在如今这个世道之下倒像是把一切事情尽皆反转。
道门还好些,乱世之中依旧常见有道门子弟持剑下山,为修行也好,为天下也好,终归是舍得出那条命来。
从始至终,负剑下山而来,却再也回不得山上的山上修道之人,从来都不曾少了。
至于佛门一脉,那些为家国,为百姓舍身的人也是有的,只是比起道门一脉,终归是少了些。
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乱世道士下山来,盛世佛门烟火壮的市井笑言。
当初楚国在中原战败,也不曾见那些佛门的高僧们从中出什么力气,安定在江南之后,反倒是有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美誉”,据说秦帝赢彻后来常常在朝堂上以此事讥讽。
这般的大楚,如何守的住中原之地。
东南有座云顶山,山势高耸,自山脚朝山上望去,林木簇拥处,不见朝阳。
山上草木尤盛,即便是壮年的汉子步入其中,路上野草也可遮住大半的身形。
自山脚到山顶,道路九折盘旋,坑洼极多,哪怕是走惯了山路的汉子,走在这上山的路上也要小心谨慎几分。
上山如此之难,平日里山上自然也就少有人烟。
只有山下的猎户偶尔上山,激起飞鸟无数,才会让山上热闹几分。xyi
在这座山顶上有座寺庙,大概是修建了多年,又常年没有修缮的缘故,原本墙外的青漆已经剥落了不少,露出里面的灰白墙体。
屋顶上已经有不少瓦片脱落,阴天下雨时会顺着屋檐上的缝隙渗入到大殿之中。
寺庙不小,可其实其中只住着一对师徒。
很多年前,寺庙之中住着的只有那个当年还不算不太老的老和尚,这处寺庙也算是他继承的之前寺庙主持的家业。
后来他独身一人在山上实在呆的有些无趣,这才下山游离了一番,不想这次游离,倒是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
归来的路上,他路过一处战火蔓延的村庄,当时整座村庄已经没有了活人,只剩下一个趴在死人堆里的孩子。
佛家讲因果,他觉得碰到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因果。
于是自他从东南回来,怀中就多了一个当时确实还很小的小和尚。
一老一小,就在这山上相依为命。
转眼之间,当年的孩童也已经长成了少年。
今日天刚蒙蒙亮,老和尚已经挑着一担水从山间走了回来。
山间有清泉,可烧茶,酿酒,做饭,滋味极佳。
少年僧人正拿着一把扫帚在院中洒扫庭院。
这也是少年每日里必做的早课之一。
老和尚在门口停顿片刻,打量了少年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他们修佛之人,熟读佛经重要吗?自然重要。
可若是只会读佛经,而不知世间诸般事情都要落到实处,那即便佛经读的再熟又如何?
束之高阁的佛法,便已经脱离了佛法的本意。他本想挑着水回到寺里,只是忽然间皱了皱眉头。
不远处的树林里钻出几个衣服上满是血渍的魁梧汉子,手中各自拿着刀剑兵刃,兵刃上还带着不少血迹,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住在山下,常常会到山上来寻些山货的猎户。
这人与他们师徒两人倒是熟识。
只是此时他身上满是黑紫色伤痕,一柄长刀正顶在此人的后背上。
山路崎岖,没人带路,这些人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找到山上。
老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能上山来,多半是此人为他们带的路。
这伙人为首的汉子膀大腰圆,肤色黝黑,脸上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