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这两个异乡的同乡人,少有的安稳时刻。
沈行抖了抖衣衫,盘坐在地。
“当初燕国破亡,背井离乡,哪里敢想会有今日这般安稳的日子。”
朝清秋没有如他一般坐在地上,而是后撤几步,倚靠在身后的大槐树下。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可若是平平稳稳,有些树木,总是要比人活的更长久些。
他笑了一声,“当时国破家亡,天塌地陷。后来流亡四方,虽然磕磕绊绊,可你我到底是都活下来了。”
“是啊,都活下来了。”
宋先后仰倒地,任由一身青衫沾染上泥土。
这个在宋先眼中心性手段皆是上上之选的读书人,泪流满面。
他们活下来了,可有些人却为他们而死。
朝清秋低声喃喃自语,“既然活着,咱们就要好好活下去,为了他们好好活下去。”
不远处的空地上,食物与酒水已经上齐。
刘满把手搭在嘴上,朝着槐树下的朝清秋等人大声喊叫。
“朝师父,开饭了。”
朝清秋大笑一声,伸手拉起躺在地上的沈行。
两人各自上前,搀扶起不远处正在下棋的两个老人。
走出了槐树笼罩下的阴影,走进日光里。
这一日,整日里在肉铺里板着脸的楚姓汉子喝的面色通红。
在众人面前,他第一次牵起了楚夫人的手。
这一日,两个许多年不曾痛快畅饮的老人,喝的酩酊大醉,把臂追忆少年时。
这一日,一个在私塾里当了几日教书先生的读书人,大醉醒来,背起了行囊。
有一席青衫,南来之后再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