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在北地本该是云收日出,骄阳正好的大好天气。
可在南地,天幕上似乎总是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
就像人心暮霭,挥之不去。
朝清秋今日起了个大早,站在院子里正慢腾腾的打着一套拳。
不是什么高深的拳术,只是些寻常的粗浅拳架,寻常人学了也能强身健体。
王峰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的出神,“老朝,你来的时候带了把剑,你不会是传说中的那种能够御剑如飞,杀人如切菜的剑修吧?可你这拳法怎么慢悠悠,这能打人不?”
朝清秋笑道:“读书人嘛,自然是要和人先讲道理,哪里有整日里打打杀杀的。”
王峰撇了撇嘴,“讲道理,不能把人打服了,谁听你讲道理。”
朝清秋一笑,“这拳法你学不学?我可以教你。虽说打人不太行,可学了我这拳法,多活个一两年不成问题。”
王峰立刻起身,舔着脸笑道:“学,为啥不学,就算打不过他们,将来也能熬死他们。”
他跟在朝清秋身后,缓缓走起了拳架,朝清秋不时为他解释几处。
“朝大哥,不好了。”
林任从外面跑了进来,脚步急促,气喘吁吁。
“小任,别急。”
林任放下手里刚买来的炊饼,“朝大哥,我听说镇子里的孙老爷子发话了。不管是谁,家里的孩子都不能到你这里来读书。”
朝清秋转头看向王峰,“孙老爷子?”
王峰摊了摊手,“老朝,你看,这就是活的长久的好处,这个孙老爷子年轻时也算不得什么人物,跟他同一辈的人,英才辈出,个个都不是寻常人物,可惜都没有他能活,被他硬生生的熬死了一个个又一个。这老儿如今已经九十多岁了,算是咱们镇的老化石。他说句话,连那个外来的龙头帮都还要掂量几分,更别说咱们镇上的本地人了。”
林任也是开口道:“孙家每年都会开仓放粮,赈济那些揭不开锅的人家,所以在穷苦人家之中也是声誉极好,如今他放了话,朝大哥你这私塾要收学生只怕是有些难了。”
朝清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日我先去拜访拜访附近的邻居,看看到底如何。”
王峰不再言语,沉默的走着刚学来的拳架。
林任则是掏出一本刚从朝清秋那里借来的闲书,书上都是些北方的常见山水典故。
朝清秋扯了扯身上的儒衫,转身出门。
………
夜幕垂降,林任和王峰正翻着地上的烤红薯。
朝清秋推门而入,满脸疲惫。
“朝大哥回来的刚好,来,吃烤红薯。”
朝清秋坐在他们身边,有些沉默。
“朝大哥,今天收学生是不是不太顺利?”
王峰嘴里塞着一块红薯,含含糊糊的道:“不用问了,肯定是吃了不少闭门羹,在咱们这里,那孙家老儿的话就差被人当成圣旨了。”
朝清秋开口道:“确实不太顺利。”
今日之前他虽然也想过收学生时会有些艰难,可没想到过会如此艰难。他挨家挨户的拜访过去,可许多人家甚至都不曾开门,只是在门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朝大哥,早就和你说过,你这私塾开不起来的,趁着现在还没赔本,你还是早早换个营生的好。”
朝清秋没理他,只是沉默的吃着红薯。
林任开口劝道:“朝大哥,你也别怨他们,他们也不是针对你,毕竟这么多年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可也没谁能将私塾真正办起来,他们多少有点心灰意冷了。”
朝清秋笑了笑,“我知道,怨不得他们。”
甚至怨不得任何人,怨来怨去,似乎只能怨这个杂乱的世道,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林任起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