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几条街的盛记粥铺，吊灯发黄，食客不多。



“早些年，我跟着师傅练拳，晚饭后也要练功，师母准会煲粥和点心给我们做宵夜，所以现在我们讲学功夫就叫‘食夜粥’~



那时候，我最钟意食及第粥，当时肚子里少油水~最开始是师母煲粥给我们这些徒弟，后来我进了和记，常常也煲粥给你大佬……



你大佬嘴馋，最爱食鳝球猪润粥，食粥一定还搭油器，油器中他最爱的就是牛脷酥，也会搭配一点鱼饼和肠粉……”



简陋的方桌边上，一位双眸浑浊，老态龙钟，身材肥胖的老人淡笑着诉说给面前眯着笑的吴孝祖听。



“我记得大佬还中意‘靠得住’的咸粽，那时候我每次路过都要带给他。”



吴孝祖笑着舀了口白糜，冲着眼前肥胖的老人道：“忠记也有及第粥的——伙计——”



“算啦~”



肥伯摇摇手，“人老了，胃口就不好了。现在能够食碗白糜就很开心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胃口大开——”



手指点向满桌子的‘小菜’。



潮湿人能把食夜糜吃到极致，全靠着丰富配菜。



桌子上摆着的腥味与鲜味恰到好处的巴浪鱼是典型的“鱼饭”。



“鱼饭”并不是鱼和饭的结合。所谓“鱼饭”，就是用盐水把不剖膛，不经打鳞，肚去腮的海鱼，装于小竹篓里再放入大锅中用淡盐水腌起，然后放入浓盐水煮熟，自然冷却。



除此之外，还有卤水拼盘、腌虾、腌蟹、雪蛤、麻叶小菜……种类十分丰富，搭配白糜，真的是美极了。



吴孝祖主动帮着肥伯盛粥，边从砂煲中舀粥边看着肥伯眯眯笑，说道：“肥伯你老当益壮的嘛~”



“老了就要服老——”



肥伯浑浊的眼球露出笑，慈眉善目的看向吴孝祖，忽然问：“我记得上一次和你吃饭的时候应该是我过六十六岁寿的时候了……有六七年了吧？”



“有这么久嘛？”



吴孝祖放下粥碗，眼睛上挑回忆了一下，笃定道：“这一算差不多真的八年了。上次我给肥伯您过寿的时候应该是81年！”



“是啊，81年~那时候和记真的是兵强马壮，你大佬、阿乐、阿伟、阿坤都是中流砥柱，下边还有你们这些后生仔能打能拼，你替你大佬打的铜锣湾清一色……”肥伯微微感叹一句。



吴孝祖微微笑，舀了一口粥。



肥伯叹口气。



“我曾经同阿乐讲，要退就退的漂漂亮亮，到老了还有人尊重，做见不得人的事死路一条……”



“肥伯……我现在有四部片子要拍，还有地产、金融、报纸……旁人说我有二十亿，我不承认。



因为我知道，我不止呀！”



吴孝祖摇头看着肥伯，笑着给其夹了点麻叶菜到碗里，“吃点青菜。”



“公司两年选一次老板，这个人坐坐，那个人坐坐。不能一家独大，要平衡！这也是上一次我默认阿坤的原因。”肥伯道。



“呜…”



吴兄组嘴里嗦着腌蟹，腾不开手的用纸巾胡乱擦了擦，真诚看着肥伯道：“我有钱，您老了。我们都不该管这些事，不是嚒？”



肥伯盯着吴孝祖，双下巴点了点，“谢谢。”



“我知你与邱家合作夜场业务。”肥伯补充一句，“我会让人帮你摆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吴孝祖抬头看了看满头白发满是老年斑的肥伯，忽如笑了一下，暗暗摇摇头，把剥好的虾肉放到对方粥里……



老人家真的不懂亿万富豪的生意。



不是他没有智慧，恰恰相反，他是经历过太多尔虞我诈、刀枪火海的事情了，反倒是脑子都被江湖思想占领了。



做生意，真的没有那么复杂。



那无非是下边人需要考虑的事情，哪怕是按规定交‘卫生费’，他们这些大富豪也是诸如‘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