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当年就你为社团出力最大。如果不是邱哥出事,当年的坐馆说不准姓甚名谁。邱哥遇害,老家伙们个个都没胆张口!不是你站出来,和胜这块牌匾早倒了。哪轮得到现在他们作威作福。”肥成急道。
“混账话!大佬遇害,我能袖手旁观?我不出头,难道去找港督打官司吗?现在选坐馆,关我屁事?别忘了,我四年前就脱支了。”
“祖哥,可这是他们欠你的……”
“江湖讲恩情?”
吴孝祖面色一正,扫了三人一眼,目光微冷。
“和胜不是四年前的和胜。你我同样不是四年前的你我!我现在回去,哪个会让出碗里的肥肉给我?你要我踩哪个?社团里,新人要上-位,老人想要更多利益。皆要用血来争,用命来换!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真当小孩子过家家?
江湖二字,一横一竖,胜者通吃,败者死去,没有他法。入了社团,每天都要拿命出来搏,只讲数,不讲恩。我回去能怎样?抢班夺权?还是血雨腥风?小孩子才天真以为能重归于好!麻烦你们动动脑子!拜托—”
讲完,又指了指窗外的狂风暴雨。
“就讲今晚,不知道路边又要添多少孤坟,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哪个肯出头?
江湖是把索命的刀,刀刀要人命,不死也残。好不容易用四年时间淡出江湖。难道今天咱们为了和胜的一个扑街坐馆又要踏入这条不归路?你们这么犀利,拜托,教教我?”
吴孝祖的话让罗东与肥成张了张嘴不知所言。看到俩人无言以对,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香江最火热的十年,干嘛去寻一个夕阳职业?
这番话,吴孝祖真称得上推心置腹了。
“我11岁出来混,从观塘屋邨一步步爬出来,16岁就成为社团红人、大佬头马,17岁扎职,18岁设堂口,打进铜锣湾,收人摆支!好威风、好巴闭!人人叫我江湖新人王!
呵——
但哪个知,当年跟着我一起打出观塘的那群观塘仔一个个倒在我身旁!?
我这条新人王的路是身旁兄弟用尸骸性命帮我铺成的!
1977年,阿标被仇家剁碎,直接喂了鲨鱼。我连给我兄弟入土为安都办不到!只能寻来他的旧裳入葬!这就是江湖大佬?
小细佬、阿金、飞仔三个人看场子时候被仇家放烟花,炸的好似血葫芦、面目全非,阿金肠子流的满地,塞都塞不回去!
还有,当年为了在铜锣湾立旗,明仔被胜义的人砍了三十几刀,血都流了一桶,我在医院抱着他,多想听他笑眯眯地再喊我一声大佬?
这就是他妈-的江湖!
人人话我胆大心细,讲义气够兄弟,称我大佬!
但没人知,这么多年我都不够胆回观塘,我这个大佬心亏啊!
我怕回去有人问我,当初你带着一群弟兄打出观塘,怎么一个个都死了,就剩你这个大佬活的这么安稳?说好了共富贵、同患难,说好大家一同风光的……”
吴孝祖说到这哽咽难咽,泪不知觉滑落眼角。
三人陷入沉默,气氛沉重。
“出来…混,迟迟……迟早要还。大佬讲的对,好不容易脱身,这样回去太亏了!”苏黎耀红着眼低声自言自语,苦涩难掩。
“能…能走到今天,很幸运了。当年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路上。江湖路……路寸血寸尸骸!坐馆又如何?邱哥最后还不是……”
苏黎耀抬起头,看了眼罗东背后刺着关公纹身,目光凄惨悲痛,“黑-社-会虽然拜关二爷,但…但没人愿意做关二爷了。大家求财不求义,没人讲道义了。
要不然也不会四年都没人念祖哥。与…与其去拿命搏上-位,不不…不如用命替死去的兄弟来安家。”
桌上一阵沉默。
只睇到大佬们人前风光,哪睇到这条风光的路上倒下多少尸骨?这一刻,罗东与肥成也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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