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僵立在那里,脸上的那抹笑容此时此刻去的干干净净,变得低沉而阴鸷,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又换成了惊愕和关切。
“洛姐儿,”张尧不禁道,“你怎么来了?”
不等赵洛泱问他,他径直抢过话茬,自顾自地道:“从洮州到京城长途跋涉,也没有人拦着?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这般不小心?这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得了?煜哥儿出征之前可再三叮嘱过的,若是有急事,你只管让人来寻我就是了……”
张尧边说边向前走,看似是想要离得赵洛泱近些说话,其实脑子里一直盘算如今的情形。
赵洛泱何时来的?没有知会他就出现,是巧合,还是早就对他起了疑心?
环顾四周,他没有瞧见小福子和小皇帝,进来的时候,宫人说小福子动了手,宫人是在骗他,还是悄悄地向他传递消息?
张尧发现,他想的这些都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他只能盼着小皇帝已经死了,如此一来谁也没法力挽狂澜。他怎么也是张家的人,他动手,萧煜又怎么能摘清关系?就算事实上萧煜不知晓,百姓和官员们能相信?后人能相信?
张尧有信心劝住萧煜和赵洛泱,若是不想要担下这样的恶名,就将小皇帝的死推在太师头上,不要深究下去。
萧煜坐上皇位之后,难不成还会发落他?到时候只会感激他,他帮着走出了最艰难这一步。
坏事都让他来背,这是他这个舅舅该做的,他替张氏一族在护着萧煜。
然而张尧才想到这里,有人站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张尧抬起头瞧见了板着脸的怀庆。
“这是……”张尧问着怀庆,眼睛却瞧向赵洛泱,“为何?”
赵洛泱没有回答张尧,而是淡淡地道:“将人都带上来吧!”
脚步声响起,十几个人被带入了大殿。
张尧环顾一圈,跪在地上的每个脸孔他都认识,这些都是他的人,如果他算的没错,除了小福子,他在宫中的人手,应该都在这里了。
这一刻,张尧反而冷静下来,他之前的猜测到现在全都有了结果,赵洛泱他们果然早就知晓了。
张尧干脆也不再装傻,他重新面对赵洛泱:“你们让我回京,就是准备暗中监视我?难不成你们觉得我会害煜哥儿?我做的事,不过就是为了护住煜哥儿。”
张尧说到这里眼睛发红:“我不能再让当年的事发生在煜哥儿身上,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煜哥儿被人加害,否则当年张家那么多人保下我又有什么用处?”
“只要涉及皇位,最终便是你死我活,否则从古到今,怎么会有那么多父子反目,兄弟相残之事?”
“他死了,才能不用担惊受怕,你肚子里的孩儿,也可以放心养大,”张尧道,“不但不会被人算计,大齐的文武官员还会盼着你平安生产,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
“若是你们怕会被天下人诟病,”张尧无惧地微扬起头,“只要在人前惩办了我……其实知晓煜哥儿身份之后,我就想要这样做,一直到你遭遇暗杀我才下定了决心。”
张尧一口气将话说完,他觉得最坏的结果,也顶多将他关押起来,等萧煜回到京城再行处置。
这番说辞,足够能保住他的性命。
“舅父真是为了王爷?”赵洛泱道。
张尧点头:“不管是藩地还是煜哥儿,都让小皇帝忌惮,杀了一个太师有什么用?还会有新的辅政大臣,最终他们的矛头都会指向煜哥儿。”
张尧目光瞄着赵洛泱,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从赵洛泱脸上看到情绪波动,他不禁有些心慌。
仔细想起来,赵洛泱人前温和,却从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否则今日之前,他怎么对赵洛泱的举动半点没有察觉?
敢从洮州来到京城,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胆识和气魄。
张尧沉默之时,赵洛泱的声音再度响起:“舅父就不怕皇上查清当年颖嫔之事吗?是谁唆使颖嫔对付冯氏?”
张尧到了洮州之后,就将颖嫔的死推给太师。
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