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还没亮,王曾就带着人从谷藏堡出来,一路往洮州去,他们没有进洮州城,而是在城外选了一个小山坡,立马在上面,洮州如今的情形立即收入他的眼底。
王曾闲暇地坐在马背上,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这些农户可比咱们起的要早啊,他们像是一晚上都没睡似的。”
洮州今日开始春耕,农户们早早就起来了,汉子先不吃饭就赶去了田埂,村子里冒起了炊烟,妇人在家中造饭,一会儿就会送去地里。
王曾虽然站得远,却好像能听到村中的繁闹声。
“还真的不一样了。”
王曾在谷藏堡有好几年了,第一次见到春耕这般热闹,之前凤霞村那些人闹腾得厉害,最终有两千多户跟着他们一同耕种,听着是不错,但到底行不行还得看活儿干起来时怎么样,现在看来一切倒是井然有序。
“这附近的村子,都跟着他们干活计了,”王曾捋着手中的马鞭,“宋状元也带着手下的人天天早出晚归在衙署里忙乎。”
说起来王曾不禁一笑:“有点可惜了,这么容易就能将人聚集起来,若是做点别的八成也能成。”
王曾说的别的,自然就是囤积兵马。迁民才来了多久,附近农户就肯听他们的,这若是一个有野心的将领,就会在短时间拉起一支兵马,农户中有不少汉子,这些壮力做什么不成?
练上一阵子,突然袭击他的谷藏堡,他说不定都会吃亏。
当然,王曾知晓这些人没有这个心思。羊和狼是不一样的,这些农户就是羊,最后等着他去收割。
眼看着面前的一切颇有些样子,王曾身边的副将忍不住道:“他们勘了那么多荒地,都能耕种上?”
到底能不能成功王曾不知晓,但今年大齐春耕最热闹的地方一定是这里,不但有状元坐镇,还有京里来的钦差跟在一旁。
王曾到现在还不明白,谢忱为何迟迟不归京,到底是谁让他留下的?按理说,孙集和冯家管事的案子已由京中衙门接手,谢忱也该回去复命了,难不成在这里只为了看开荒?
一直等到天亮了,王曾才懒洋洋调转马头,洮州这些人有的忙,他也不用整日将目光盯在这些人身上了。
王曾吩咐道:“都回去歇歇吧!”他得着手与吐蕃那边来往,在合适的时候给寨子扣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
谢忱正站在田埂上,看耕牛犁地。
耕牛上面套着洮州自己做出的农具,他去看了,还真的好用。他之前就知晓凤霞村拉着一群人在做这些东西,却没想到拿出来的时候有这么多。
谢忱看到了赵学义,伸手拍了拍赵学义的肩膀:“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赵学义憨憨一笑,伸手摸了摸头:“不是我做的,有……洛泱帮忙。”
谢忱知晓许多事都是赵家女郎安排的,尤其是宋太爷那里,他在洮州这么久,也算是知晓了宋家父子的厉害,只不过宋太爷脾性太古怪,虽然懂得很多,但很少与外人提及,他去寻宋太爷喝了几次茶,都没套出什么话。
宋太爷肚子里装的那些东西,只会告诉他的小徒弟。谢忱有时候觉得着实太可惜,他希望能举荐宋太爷去京中府学,能让宋太爷教授很多学子,可惜宋太爷连亲生儿子都不理会。
谢忱的思量赵学义是不知道的,赵学义说的谢忱也不懂,最近的农具能做的这般顺利,的确是因为赵洛泱。
他们做的这些农具,总有一两处需要做得很精细,赵学义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功夫。有一日洛姐儿突然说能帮忙,她能寻人专做那些精细的物什,这样就能帮他省出时间多做些农具。
后来洛姐儿将别人做的那些东西交到了他手中,赵学义只觉得惊讶,做那东西的人一定比他手艺要高许多,不但打磨的平整,而且每个都一样,丝毫不差。
这是赵洛泱与她四叔之间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晓,所以赵学义也就含含糊糊提了一嘴,没往下说。
赵学义几个喝了水就继续去了田里,谢忱本想再去别处看一看,走动之下不禁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