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昀轻蔑地看了一眼梁王,见他因延随丹毒性渐显而变得更加苍老,布满血丝的眼眶里,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意,那掺杂着悲凉的笑,使得血红色的泪珠随着他的悲伤而流淌。
突然,他的眸光收起了悲伤, 脸上的讥诮之色也全然消失,狠狠地瞪着面前颓丧的老人。
“如若不是你的醉夜归,我们何至于在戏秘盒里完成终身大事?她若愿意承你相惜之心,你又何需以醉夜归做引?让我们草草以天地为媒,日月为聘的又是谁?”
见梁王仍想辩解,承昀猛地提气, 骨扇一推, 将梁王推退数步,旋即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停在了梁王的颈间,削掉了他散落在颈间的白发。
猛地想起,她曾说过,不需要对不值得的人感到遗憾或是愤怒,因为那代表终究给不该重视的人两颗不平的心,因此他没有悲痛欲绝地咆哮,而是犹若山涧冷冷清泉,沉静泰然地缓缓说道
“滚,滚得越远越好,滚回你的梁王府,最好再把自己关进戏秘盒,你那可悲的余生,只配独自舔拭失去她的痛。”
没以同心人为引,这辈子梁王再尚存的身躯,让她倾靠在胸膛里,将脱落的玉钏再套回她手腕上,藕臂交握在身前,忍下心伤试着调侃,岂料话才启口尽有无数的哀戚与哽咽。
“不顾意愿加诸在妳手上的凤鸾令,妳也想尽办法弄掉了,母亲千方百计塞给妳的,妳也二话不说解下来了,我就没有一点让妳留恋的吗?”
他以为用尽心思达成她想达成的,就能更近一步地走进她的心。
刚刚他制止了她未尽的话语,不过想着能在安全之后,再来听她好好说话。
看着被血色晕染的她,他慌了,此生从没有过的伧惶,逼得他五内俱焚地崩溃,为能救下她宁可耗尽内息,也要透过凤鸾令不断洗刷她的经脉。
只要能救下她,他失去与梁王再战气力也没关系,至少能保下她的性命无碍,因为明白梁王与他同样珍视她的一切。
如若连他都能差点失控,想必梁王也会有相同的冲击,因此选择在他掀起帷幔的那刻,以魅术控制了始终穷追不舍的梁王。
谁能知晓,等着他的仍是天人永隔,看着凤鸾令在他缓缓浮出两人的手背,当下更是有若 曾听她提及,有多么喜爱手上的银戒,可惜永远摘不下来了,如今她撒手而去,老天反倒给了她一个解脱,什么束缚都为她解掉了。
承昀眼底又涌上了泪光,轻吻着不在推托他的葇荑,忽地,尾指上的银戒竟散发着诡异的热气,从手指开始蔓延全身,炙人的温度灼烧得他几乎无法掌握。
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和她一起,承受那灼人肺腑的无焰之火了!
当时若非脉象无法作假,他也好奇什么样的火,能将她灼烧得命悬一线?
本就元气大伤的他,忍受无形之火的灼烧,也仍旧不肯放弃退下泛着浅蓝焰色的银戒,反而不顾一切地覆上她的葇荑,在失去意识前,他再次疼惜地落下轻吻在苍白菱唇上,唇际泛着温润宠溺的浅笑,以她最爱的低沉声线说道
“你们娘俩等等我啊,我来了。”
遂后,由他身上引起的焰色一步步地蚕食俩人,无焰之火也吞没了蹲坐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语的百烈,车内的物什也渐渐被包围,直至整辆马车都陷入蒸腾的炙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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