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推门而出,在一群伙计敬佩的注视下,向着街边而去。
但凡游街,无论是好的进士游街庆贺,还是坏的犯人游街示众,都会汇聚海量的人群,再加上今天本来就是冬至,街上人潮汹涌,都往这边挤了过来。
孙掌柜汇入人群时,那押送囚犯的队伍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这些明尊教徒怎么穿的那么古怪?”“是啊,个个衣袍宽大,戴着面具,平日怎么分辨?”“他们以前也是这般穿着么?”
孙掌柜怔了一怔,明尊教徒倒是有穿宽袍的,为了遮掩身材,以防被抓,但面具是不戴的,教内有身份的高层,会佩戴不同色泽的头冠,象征着明王的赐福。
“莫非不是我教中人?”
他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往前面挤去。
那巡街的队伍走得极慢,倒是很快被孙掌柜赶上,然后就发现确实如其他人所言,押在囚车里的犯人,个个身穿宽袍,戴着冰冷的面具,打扮出奇地一致。
旁边的百姓替他问出了疑惑:“这些人连长相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明尊教徒啊?”“哼!公孙判官不在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用无辜者充数!”“嘘!小心皇城司!”
诸如此类的困惑,一直持续到人群里有人突然吼了一嗓子,才得到答案:“这不是之前通缉的朝廷大逆‘佐命’么?”
包括孙掌柜在内的百姓先是一静,然后窃窃私语,眼神交流:“是啊!”“对对,‘佐命’就是如此打扮!”“怎的会有这么多?”
提到“佐命”,就不得不提及之前那沸沸扬扬的弑母传闻,哪怕近来太学舞弊案关乎科举的公正,更加牵动大家的心,但那件事的记忆是不可能轻易淡忘的。
可奇怪的是,“佐命”与明尊教为什么扯到了一起,还出现这么多相同打扮的人?
两侧维护秩序的捕快笑了起来,随意地回应起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贼人不都是谁更强大更有名气,就扮成谁么?明尊教羡慕强者,扮成‘佐命’再正常不过!”
四周的百姓哦了一声,露出恍然之色:“听说那江湖好汉也是这般,谁的名气大就听谁的!”“没想到这明尊教居然如此追捧‘佐命’?”
孙掌柜脸色凝固,心中狂吼:“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教有明王降世,是得神明庇佑的,‘佐命’又算什么?这些人根本不是我教中人,都是假扮的!”
那个大嗓门则再度提出质疑:“既然是这般,又怎么知道他们是明尊教徒?”
捕快笑道:“去前面看吧,他们被缉捕时的证物,都在衙门前堆着呢!”
孙掌柜闻言拼了命地往那边挤去,就见开封府衙门前,确实堆了不少箱子,里面正是衣袍面具,更有一尊一人高大的明王像屹立。
换成之前,孙掌柜看着雕像的目光会十分崇敬,但此时与那些箱子摆放在一起,却觉得有股莫名的讽刺感。
四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也在低声谈论,不时传来轻笑声:“今日可开眼了,一群邪教弟子居然崇拜另一位反贼,齐齐扮成别人的模样?”
“‘佐命’可是大逆,相比起来,这明尊教又算什么,和无忧洞的贼子一样,躲躲藏藏的老鼠罢了,可不羡慕人家么?”
“真是可笑!”
这里毕竟是汴京,去大相国寺崇佛的人和在各大道观信道的百姓很多,明尊这种被朝廷明令取缔的信仰并不根深蒂固,出了这等事情,反倒令他们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而不仅仅是孙掌柜,还有不少明尊教信徒被吸引过来,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吕师囊麾下的卓万里同样藏在人群里的,惊怒交集地听着旁人的议论,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
但随着议论和嘲笑声越来越多,他再想到汴京内传播消息的速度,脸色已是惨变:“大哥,这次我们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令他安慰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官府的说辞:“这些犯人全都戴着面具,到底是不是邪教徒?”“是啊,你们不会抓了别人冒认吧!”
自从公孙判官一事出了后,众人对于开封府衙的信任一降再降,怀疑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可等到人群围得足够多了,丁润走出衙门,先是对着四周抱了抱拳,然后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