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我看你连犯人都保不住啊!”
如今的审判机关中,刑部是实权最大的,“凡刑狱应审议者,上刑部”,连大理寺都要屈居刑部之下,全国最高司法机构的风光不再。
而公孙昭实际上已经顶住了各方的压力,将案情推进了不少,但短短三四天的时间里,哪怕只睡了一晚,也还是远远不够的。
眼见好友发了火,公孙昭也不辩驳,只是重新将头埋下去,仔细核对如今收集到的各方线索,准备从中寻找到蛛丝马迹,找出突破口。
丘仵作狠狠瞪着他半响,也没有办法,只能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片刻后,脚步声重新响起,公孙昭耳朵耸了耸,这回却从脚步声里听出了不是自己的好友,抬起头来。
一个很是富态的绯袍官人出现在面前,招呼道:“公孙判官!”
公孙昭面无表情地起身行礼:“韩判官!”
这位就是开封府衙的另一位判官,官品比他高,断案的效率,各方面的能力却与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因此在丘仵作眼中,肯定嫉恨非常的韩判官。
双方的关系确实极为冷淡,这次韩判官到来也并非好意,似笑非笑地道:“范直阁唤公孙判官去一趟!”
公孙昭微微凝眉,一边回应,一边低头开始收拾案卷:“好,我马上过去!”
韩判官见了表情更古怪:“哦,对了……刚刚范直阁已经签署了文书,刑部即将接管犯人,公孙判官其实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公孙昭勃然变色,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韩判官。
看着他那带着血丝的眼睛,韩判官神情一凛,有些惊惧地道:“那我告辞了啊!”
他步履加快地出去,到屋外后又浮现出羞恼之色,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公孙昭,你得意不了太久了!”
公孙昭却将此人抛之脑后,脸色冷如冰霜地出现在了范纯礼面前,躬身一礼:“范龙图,不知招下官来有何要事?”
宋朝重文的关系,大部分情况下,如果有馆职,就一定会用馆职来称呼,以示尊贵。
范纯礼是龙图阁直学士,并非大学士,实际上是不够资格以龙图为后缀的,准确的称呼,应该是范直龙或范直阁。
同样的包拯也不能被称为包龙图,而是包侍制,因为他是天章阁侍制。
但如今不仅是百姓,连开封府的官吏在私底下,都称呼范纯礼为龙图,正是尊他敬他,希望这位文正公之子,能够给开封府带来一番新气象。
结果令公孙昭感到愤怒。
在快活林一案上,范纯礼如此快地转给刑部,显然是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因不问可知,范纯礼是旧党,太后支持旧党,这件深挖下去,会打击向太后的威望。
所以这一刻,他这声“范龙图”的称呼,就带上几分讽刺意味,直起腰后更是双目冷冽,直视过去。
范纯礼没有回避开这位下属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这位判官。
两人对视,印入彼此眼帘的,都是一张带着疲惫的面容。
而相比起公孙昭的年轻力壮,范纯礼的满头白发,愈发显得苍老。
终于,公孙昭率先避开目光。
他可以不畏强权,却难以招架这位老者眉宇间隐隐的一丝哀求。
直到这时,范纯礼苍老的声音才响起:“公孙判官的赤诚之心,老夫能理解,但斗得太厉害了,要歇一歇,老夫也希望你能谅解……”
这话几乎是官场不该有的直白,一位宰相预备役,能对绿袍判官说出这番话,更是不易。
然而公孙昭沉默片刻,却依旧执拗地道:“属下能够明白,却无法谅解。”
范纯礼叹了口气,换了话题:“公孙判官,刚刚商丘行会派人前来,希望能给予那些受害女飐妥善的安置,你将她们释放了吧。”
公孙昭摇头:“这些女飐还无法洗脱嫌疑,岂能释放?何况那商丘行会此前难道就对快活林的事情一无所知么?他们现在卖好,不过是为了挽回名声罢了,恐怕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