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点头,又问道:“你有这份决心就好,不过近来太后召见的次数,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公孙昭沉声道:“前三天日日召见,再三天见过一次,这几日已经不见内官询问案情进展了……”
李彦为之感叹:“看来朝上新旧两党关于如何处置无忧洞,已经争得不可开交,我之前都错判了局势,原本以为清剿无忧洞的行动,会雷声大雨点小,结果根本连雨点都没有……”
他已经一再低估朝廷的执行能力,结果居然还在预期之下,只能说不愧是党争!
公孙昭身为朝廷命官,感到羞愧,卢俊义则不解地道:“无忧洞不是早该灭了吗?为什么连这等事情,都要发生如此激烈的争吵呢?”
公孙昭依旧无言以对,李彦则道:“因为每一件事,都可以从不同角度看,能分出支持派和反对派,而党争偏偏又是对人不对事的,新党旧党各执一词,彼此掣肘,就很正常了。”
“旧党的观念很清晰,知道有种种问题,却更知道难以改变,所以干脆不改,就这般拖着,凑合着过日子。”
“你能说他们错么?似乎也不全错,从当年一腔热血发起新政的庆历君子们,都纷纷转入旧党阵营时,旧党占据主流,其实就不可避免了。”
“而新党不喜欢这般妥协,他们被旧党视为激化矛盾,将大宋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祸首,自然更将旧党视为食古不化,阻挠大宋发展的罪人,双方都恨不得将对方彻底赶出朝堂,引导治国的方向。”
“实际上治理国家,哪有这般非黑即白,非对即错的,只是走极端最简单,想要均衡就太困难了……”
卢俊义想到进入汴京以来的惨痛经历,若不是京师还有哥哥这般英雄和公孙昭这样的好官,简直一无是处,哼了哼道:“朝上的高官,竟都是这般只知内斗的货色,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李彦摇头:“倒也不必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我们没有真正参与其中,局外人说起来,都是带着几分轻巧,真正参与进去或许又是另外一回事。”
“许多朝堂上的官员,则已经身陷漩涡,身不由己,哪怕知道不能再斗下去也没用了……”
卢俊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公孙昭为之沉默。
李彦却又问道:“太后不召见你,也有可能是身体不适,这方面你要主动关注一下,两位郡王的案子唯有她最在乎,其他官员斗着斗着,就都忘记本意了。”
公孙昭脸色微变:“太后的身体?”
李彦低声道:“不要过于紧张,这只是猜测。”
“太后痛失至亲,万一是靠一股仇恨之气撑着,心心念念诛贼,结果党争不休,清剿无忧洞直接成了一句空话,她对于朝政又失去了掌控,悲愤倒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要是如此,有些反对太后执政的人,会很高兴的……”
换成以前,公孙昭也是高兴的一员,他多么希望太后还政给官家,可这一刻的脑海中,却陡然浮现出赵佶那张纯孝的面庞,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心里却遏制不住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强行压下,抱拳道:“多谢兄长指点,我明白了!”
公孙昭离去后,李彦和卢俊义回到练武场中央,又切磋起来。
卢俊义虽然处于挨揍阶段,但气血激荡,越打越是顺畅,好似十日前根本没有受伤。
但他的眉宇间却是忿忿难平,再被打翻在地后,猛地一跃而起,举棒在地上一顿:“那么多人枉死无忧洞中,就真的没法解决?”
李彦见他没有心心念念想着报复韩判官,倒是对于那事不关己的魔窟心意难平,露出欣赏之色:“你的身体已经无碍,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这天下的不平事,总要有人来管,朝廷若是不出面,就由我们出面!”
卢俊义的眼睛亮起,高声道:“哥哥说的好!正该如此!”
……
无忧洞深处。
烛火通明的华贵房间内,一封信件从桌上悬浮起来,无我子目光扫视,越看越是不解,越看越是愤怒,嘶吼一声:“岂有此理!”
唰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