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跟着曹安走入大明宫内,一路来到紫宸殿,却发现高太监跪在旁边,等候在外面,而李弘正站在殿门等待,看都不看武后的心腹内侍一眼。
此时见到李彦走过来,这位圣人居然主动迎出,唤道:“元芳!”
李彦赶忙快步上前:“陛下!”
李弘抓住他的手:“武懿宗该死,但现在朕十分后悔,应该在诏书中明言,不该让你担此责任!”
诏书中稍有反抗,格杀勿论,其实就是让李彦自行作主,是杀是擒,毕竟谁能在他面前反抗?
区区一个武懿宗,说他反抗就是反抗,说他不反抗就是不反抗,杀与不杀,还不是在一念之间?
因此李弘既想看到武懿宗身死,事后稍稍冷静,又觉得让这位最亲信的臣子为自己担责,颇为过意不去。
李彦正色道:“昔日贺兰敏之为恶,却风光依旧,臣已大为不忿,这武懿宗还欲行大恶,岂可让他活命?这都是臣之所为,臣将一力承担!”
李弘摇头:“绝对不可,朕接下来会补齐诏命,彻查此案!”
两人走入殿内,李弘拾阶而上,回到龙椅坐下,目光冷了起来:“若无太后让武氏子弟入内文学馆,又频招命妇入宫,不会有此祸事,太后近来身体不适,恐为身边奸人所惑啊……”
那时关内大灾,武后也是用这個借口,把身为太子的他软禁在少阳院内,李弘并不是报复心强的人,原本倒也罢了。
但武氏子弟现在仗着有太后撑腰,敢在他伤口上撒野,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就休怪他一并算账了!
李彦来到阶下的席位跪坐下去,听了这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高内官是太后宫中之人,既然等候在殿外,还望陛下将他招入。”
李弘道:“也罢,招他进来。”
高太监垂首而入,伏在地上:“拜见陛下!”
李弘现在对于武后身边的一切,都极为看不顺眼,冷声道:“何事?说!”
高太监道:“太后有言,武氏子弟狂悖为孽,祸乱宫闺,请陛下尽诛之,她教侄无方,也无颜面对命妇,望居于永安殿中,不再出宫!”
李弘闻言一怔,却是大为意动起来:“母亲如此说么?”
李彦的眼神凝重起来,立刻道:“臣有要事,向陛下独自禀告……”
李弘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高太监没得到回应,不得不告退,曹安也立刻带着内侍和宫婢出了殿宇。
偌大的紫宸殿内,很快只剩下君臣两人。
李彦确定周遭无人,才开口道:“陛下,太后此计险恶,武氏子弟不能多杀,更不能于此时囚于后宫。”
“圣人行亲耕礼,皇后行亲蚕礼,正是为天下臣民做出表率,圣人的举动,关乎国本民生,陛下如今登基未久,倘若就诛外戚,禁太后,无论起因是对是错,传扬出去,仁德之名都会大损。”
“此事给民间造成恶劣影响的同时,朝堂之上风向也会转变,那些不想去洛阳的臣子,不愿意科举糊名的臣子,更有居心叵测之辈,就等着陛下犯错,找到攻讦的借口。”
“望陛下三思!”
李弘听着听着,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君臣的关系是极为微妙的,皇权削弱,臣子的权力就会增强,一切都是此消彼长。
李治执政的方针,就是在保证李唐王朝大局的情况下,争取更多的皇权,李弘从小被作为太子培养,耳濡目染,自然也明白,前一刻还是支持自己的臣子,下一刻就可能转变态度,政治斗争就是这般千变万化。
只是此时看着下方这位,李弘发出由衷的感叹:“元芳,满朝臣子中,也就你会说这番话了,犹记得当年,你偷入贺兰贼子府邸,就与我明言,这些年你初心如固,一点都没变啊……”
李彦那时是智慧有缺,现在则是故意直言,微笑道:“臣还记得在灵堂之中,与陛下一起立誓诛杀贺兰敏之,恐怕满朝臣子中,也只有臣会有这般境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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