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北大就更是独苗,然而,邹先生是首个,苏亦也是首个。
邹先生是北大建立考古专业以后招生的第一个研究生,而苏亦则是恢复研究生招生以后录取的首个非考古背景出身的研究生。
从情感来说,邹先生下意识把苏亦当成同类。这点,苏亦一时半会理解不了,不然,之前邹先生为什么会让他当助教就更容易理解了。
说回邹先生提到的四本书,《安阳发掘报告》、《中国考古学报》、《城子崖》和《斗鸡台沟东区墓葬》。
《安阳发掘报告》和《中国考古学报》这两本,不是专著而是期刊,20世纪20~30年代中研院史语所出版的专刊之一。内容以有关安阳的发掘工作为限,不收外来稿件。由李济任总编辑,傅斯年、陈寅恪、董作宾、丁山、徐中舒任编辑。
1929年12月至1933年6月在上海出版,共出四册。
安阳殷墟1~7次发掘的工作简报和有关研究文章均发表于此。1936后该所另编《田野考古报告》,《安阳发掘报告》不再出刊。
《田野考古学报》47年后改名《中国考古学报》,建国以后改名成现在的《考古学报》)
所以这两本书是一脉相承的。
至于《城子崖》跟《斗鸡台沟东区墓葬》,这两本报告,苏亦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现在宿舍都有着这两本书呢,其中《城子崖》还有宿白先生不少批注,而《斗鸡台东沟区墓葬》则是许婉韵送给他的,里面都是这位大姐的学习心得。
有时候,翻看旧书乐趣之一,就是看着这些前辈在书上做笔记写心得,可以从这些只言片语去窥视前辈们的治学心路历程,这也是淘旧书的乐趣之一。
得到苏亦的肯定回答以后,邹先生并没有让他继续讲解,只是让同学们有时间可以去看一看这些发掘报告。
然后继续跟同学们分享关于他读研的经历,甚至临到下课的时候,还讲述他被录取研究生那个暑假因为贪玩被向达先生呵斥的事情。
本科毕业以后,9月份研究生才开学,这期间,邹先生就去青岛看望家人,同时还在那里避暑度假了。
恰巧,全国第一届考古人员培训班就在北大上课。老一辈的考古人对这个培训班再熟悉不过,都被誉为考古界的黄埔军校。
当时,向达先生恰好担任考古培训班的副主任,他认为邹先生作为非科班出身的研究生应该随训练班补课,结果,邹先生偏偏跑去玩了,等会北大的时候,培训班的课堂讲授部分基本已经结束。
邹先生想要回来上课,已经来不及。作为他学术引路人的向达先生,对于此事非常生气,把邹先生叫到家里,就一通臭骂,差点把当年的邹先生骂哭了。
这一幕,苏亦总感觉似曾相识。
不对,完全就是同病相怜啊。
因为他暑假的时候,就被宿先生写信呵斥一通,上一周又被臭骂一顿。
听完这个时候,苏亦只能再次感慨,宿先生不愧是向达先生的弟子,就连脾气都如出一辙。
这事,对邹先生影响还是很大的。
几乎可以说是影响他一生。
不然,也不会现在拿出来说,也有可能是邹先生怀念向达先生的一种方式吧。
缺席这一次考古培训班的课程,对于邹先生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因为同年10月份,他跟第一届考古工作人员培训班到郑州二里岗实习的时候,直接抓瞎了。
说到这里,邹先生顺便讲了一下二里岗的情况。
二里岗遗址的最早发现者,不是别人,正是郑州南学街小学教师韩维周先生。
这位先生,可不是普通的小学老师。
二十年代就读于河南国学专修馆,毕业后参加河南古迹研究会,只不过抗战爆发以后研究会解散,韩维周才回乡当小学教员。但,仍然不放弃自己的专业,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干着考古调查,也就是所谓的田野调查。
这种调查,完全就是自费调查。
不是真爱,谁能坚持那么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