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咏文说,“西瓜是用所的井水冰的,解渴。”
然后就开始闲聊。
“主要是现在农忙,所里就算想要雇人都找不到人手,没有办法,只好我们自己来了。要不是,有你俩来帮忙,我们估计还要忙一会,主要是这段时间,大家的都腰酸背痛了,一会,中午太阳又热,你俩要不来,我们一个中午就都搁这待了,所以你俩可是大救星。”
等苏亦吃完西瓜,钱咏文才问,“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之前,苏亦只说他们从省博过来,并没有详细介绍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够再次说,“钱老师,我叫苏亦,是省博文物工作队的实习生,现在跟杨式挺老师学习,这段时间想要写一篇关于石峡栽培稻的论文,杨主任曾经说过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就让我过来拜访您。”
钱咏文说,“你们考古的事情,我不太懂。”
沈明说,“但您是水稻专家啊。”
钱咏文哈哈哈,“这话就过了,水稻专家谈不上,就是跟水稻打交道多年了,多少有些心得吧。”
说完,就望向苏亦,“就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助你的。”
苏亦说,“就是想过来跟您聊一聊,只要是水稻的就可以,毕竟,我对水稻不太熟悉。”
钱咏文又忍不住笑了,“小伙子,逗我呢,刚才看到你插秧可是一把好手,快的很,所里的姑娘都比不上你快,一个人就顶我们研究所的三个年轻人了,结果,你告诉我,你对水稻不太熟悉,然后,你一个不熟悉水稻的年轻人,还打算研究石峡稻遗迹,这是不是太谦虚了。”
苏亦说,“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从小就插秧,习惯了,又是学考古的,所以因为这种情结,才想做一下稻作起源的研究。”
听到他这话,钱咏文就大致明白他的来意了。
“你要做稻作起源的研究,那么丁颖教授的专著论文就必须要读了。”钱咏文说。
苏亦说,“读了丁颖教授的《中国水稻栽培学》以及一些相关的论文也都读过,但,对于水稻栽培学来说,我就是外行,很多东西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实物,而且,一些专业的东西以及数据也需要请教您这样的专家。”
听到苏亦这么说,话题就继续在栽培稻上继续着。
说着,钱咏文,就突然聊到了稻作命名。
“现在,咱们亚洲栽培稻,国际上都在流行曰本型跟印度型,却往往忽略了咱们中国的籼、粳稻,对此,你怎么看啊?”
元芳,你怎么看啊?
不用想,考题已经来了。
估计就是想要考究一下,苏亦是不是真的看过丁颖教授的专著。
对于亚洲栽培稻的命名,苏亦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这种命名,就非常的不科学,籼、梗名称是中国古代早已确定的称谓。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是学考古的,对此,再清楚不过,大量考古证明,距今10000-12000年,中国就存在将普通野生稻驯化为栽培稻的过程,中国是亚洲栽培稻的起源地之一,也是籼、粳两个亚洲分化的发生地。”
他这话一出来,钱咏文就有些诧异,“稻作起源?一万二?啥时候,考古界有这个说法了?”
汗,这就有点尴尬了。
毕竟,现在考古发掘出来最早的稻遗迹,也就是73年开始的河姆渡遗址,距离现在也就不过是七千多年。
苏亦亡羊补牢,“嗯,记错了,应该是河姆渡出土的稻谷遗存,不过,距离现在也七千多年,甚至,在距今1800多年前的东汉《说文》一书中就有籼粳名称的记载,中国是世界上唯一的籼、粳栽培并重的国家,且在古代已经形成南籼北粳的地方分布格局。”
这就说明籼和梗的命名,在中国早确定。
钱咏文一听,就知道他做过功课了。
然后继续引导苏亦的深入。
粮研所的其他年轻研究人员,也在一边旁听。
都是一起吃井水冰镇西瓜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