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农夫,他不擅长拿刀,却擅长拿锄头。
他忘了自己是哪里人了……
只是偶尔在梦里会见到那铺天盖地的火和血,见到数不清的尸体堆叠成山,见到他的亲人就在尸山之中,瞪着眼,伸着手,流着血……
痛苦让他承受不住。
渐渐地,什么都不敢去想,心如死灰。
什么都不想之后,倒也活了下来。
不过,也就是活着而已。
老灶头抬头望去,看见了前方狼烟腾起。
老灶头已经很累了,他没想到他这辈子,能走这么远的路,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见这么多的人。
活人,还有死人。
他年轻的时候,最远的路不过是去赶集的路,最多的人便是大集上的人。
他生下来的时候,便是有游方的道人说是他命好,落难之时有贵人相助……
他的父母很是开心,给了游方道人大半斗的粗麦为谢。
老灶头觉得自己确实是遇到了『贵人』,这些年死的人多了去了,而他一个不会舞刀弄枪的乡下农夫,竟然还能在这样的乱世里面混口饭吃,确实要感谢『贵人』。
死很简单,但是也很不简单。
真心寻死的话,那真的什么都能死。
可是人总是要寻活的,求活不能,又求死不能,才是最为痛苦的。
老灶头作为辅兵的什长,就是带着一队辅兵,领着一群民夫,赶去前方修建一个新的曹军营地。
锄头。
箩筐。
气力。
人命。
曹军大营,便是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矗立起来。
队列前方,民夫踉踉跄跄。
虽然说当下风雪稍停,但是依旧寒冷交加,而老灶头这样的辅兵,多少还有一件破旧的大汉军袍,至于那些民夫,很多只是穿着一身短襦,光着腿,能有几块破布裹身,便是已经非常好了。
加上这一段时间来,粮草转运困顿,原本的餐食如今是减了又减,到了当下,一天之食也就是一碗稀汤,一个掺杂了砂石木屑的黑饼。
许多人都是又冷又饿,头昏眼花。
一名民夫不知道是腿软,还是踩空了,歪斜了一下,然后一头摔到了地上,顿时引得队列一乱。
『兀那刁民,连路都走不好!』
顿时就有另外一个辅兵什长,提着一根暗红色的短棍就上去了,二话不说就往那名摔倒的民夫的大腿屁股上抽打。
那民夫被抽得在地上翻滚,却听不见哀嚎惨叫,似乎连痛都只是剩下了本能,人已经麻木。
没有惨叫声,便是多少让那名辅兵什长觉得不爽。
那名辅兵什长其实也和老灶头一样,是流民出身。
只不过那人和老灶头不同的是,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流民,而是辅兵什长了,是成为了管理流民之人了,自然不能继续拿着锄头,应该拿着刀枪,再不济也要提一根棍棒,方能体现出自家威风来。
故而若是那摔倒的民夫哀鸣几声,然后跪求宽恕,说不得那辅兵什长心中得了
些许爽利,便是饶将过去,可偏偏那民夫连哀嚎都无,只是闷哼打滚,那岂不是让人觉得辅兵什长有意放水,亦或是连抽打训勉的气力都没了?
那名辅兵什长便是一瞪眼,一咬牙,手中的棍棒也就从抽打民夫的大腿屁股肉厚些的地方,变了方向,一棍抽在其面颊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飙飞!
『好咧!憋打咧!』老灶头往前两步,伸手抓住了那名辅兵什长的染血棍棒。
那名辅兵什长面色狰狞,瞪目呲牙,宛如欲食人血人肉一般,根本不听老灶头的,便是要抽棍再打。
有些人穿上了长衫,拱了城内的白菜,便是觉得可以盖住自己的泥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