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左近的河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如同风暴一般而来的征西骑兵,踏着出来一条血肉之路之后,便不断的向前推进,在袁军兵卒还没能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突破了袁军的阻拦,冲到了左翼的浮桥近处,冒着对岸射来的箭雨,将火油砸在了浮桥之上!
一个骑兵扎满了箭矢倒下,旋即另外一个骑兵冲了上来,抄起火把丢在了浮桥上,火油沉寂了数秒,就像是在积蓄力量一般,然后蓬的一声爆燃而开,将位于浮桥桥头的进退两难的一群袁军,连带着浮桥的舢板,一同吞噬在火焰当中!
未经充分训练的袁军新兵,当看见征西骑兵人马都一身是血的冲杀,疯狂的左冲右突之际,这些从民夫才转职不久的兵卒一部分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畏畏缩缩的往后躲避;另外一部分则是木然的站着,对于在一旁嘶吼的将校指令充耳不闻,还有一些则是顿时情绪崩溃,在战场上呼号着无目地的乱跑,甚至一头栽进了河中,随着落入河中的尸首一起往下游飘荡。
一方面阵型不断被挤压,一方面新兵的防御动作全数变形,就连在河对岸原本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弓兵,也是失去了准头和力度,没有能够给予征西骑兵足够的威胁和杀伤,导致整个过桥结阵的兵卒越发的慌乱起来,渐渐的就被那些情绪崩溃的逃兵带动着,不少人也跟着丢下了手中的兵刃四处逃窜,大堆大堆的人企图重新逃回北岸去,和浮桥上的袁兵撞在一起,挤得水泄不通,不知道有多少人相互撞在一处,跌落河中!
浮桥底下,密密麻麻都是沉沉浮浮的人头。虽说现在已经是入春,但是水温依旧严寒,再加上这些新兵又大多都是冀州汉子,属于旱鸭子的居多,在水中挣扎不了几下,又惊又慌之下,就咕咕咕的沉了下去……
在桥柱上,在舢板边,则是满满的攀援着一些幸运儿,而这些幸运儿为了保护自己的这个保命的位置,还要时不时将那些凑过来的家伙全数踹出去,浑然不管之前这些或许还是跟自己同一个队列的伙伴……
越来越多的火头升起灼烧着呼吸,越来越多的黑烟弥漫遮蔽了眼睛,越来越惶恐的叫声堵塞了耳朵,河水北岸的高览的所有努力,努力终究在崩溃的新兵面前,全数化为了泡影。
在下一刻,征西骑兵甩出了装满了火油的罐子,砸在浮桥木板木桩之上,火油四溅当中就已经有火把跟着上来了。正常来说,桥上这么多的人,就算是真用火烧,一时半会也未必能烧断,但是越来越多慌乱的袁军簇拥在一处,大大的超过了原本浮桥的承载极限,再加上不停的晃动和震荡,其中一座浮桥再也支撑不住,带着桥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轰然一声从中间断落,激起漫天的水花!
高览立在他的指挥位置上面,还在竭尽所能的调配他能掌握住的全部兵马,去扑灭火头,去防御被征西骑兵踏破的缺口,去收拢震慑到处乱跑的新兵,但是他手中兵马一队队的派出去,转眼之间就淹没在混乱的人流当中,并不能起到什么多大的作用。
袁军的阵列在混乱当中,已经完全崩溃,数百征西骑兵分成了前后两队,不断的在冲击着残余的袁军,迫使袁军陷入狂乱的洪流当中,在残存这一座浮桥之处,已经成了修罗场一般的存在,在每一刻,都不知道有多少袁军在水火交迫,战刀长枪之下丧生!
烟雾弥漫当中,高览站在高处尽力向邺城望去,希望邺城之中能够出动一些兵卒稍微牵制一下征西骑兵,让他能够缓上一口气来,然而整个邺城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只有近处的征西骑兵不停的纵横奔驰,制造着更大的混乱,追杀着无头苍蝇一般乱跑的袁军。
高览渐渐的收了声音,停下了几近于嘶哑的吼叫,呆呆的看着这股狂乱的潮流将周遭将这个渡口的三座浮桥全部摧毁,看着这些浮桥燃烧的燃烧,倒下的倒下,看着征西骑兵在三色旗之下傲然的重新整队,丢下一片残骸,重新缓缓的朝着辎重大营方向而去……
而距离河岸浮桥之处,不过十五里之外的邺城,依旧静悄悄的,仍然没有派遣任何援军的迹象!
“大将军啊!”高览不知不觉当中,泪流满面,“苍天在上!若尚有一丝胞泽之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辎重大营的火光越来越大,浓烟翻腾,如同黑龙一般在邺城这一片土地上张牙舞爪,怒声咆哮!
昌平元年春,二月十二日,在袁绍带大军进军太行的时候,从侧翼迂回长驱而入的太史慈奇袭邺城,焚毁辎重无数。
城北大营,高览,败。
辎重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