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日向合理,那个脏兮兮的人影第一反应是举起枪。
哪怕当时的日向合理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但他却惊恐万分,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不明东西。
他不可思议地眼神打量日向合理干干净净的衣服,没有任何伤痕的脸、手臂,一边打量,一边惊恐着后退。
惊恐地退到废墟边时,他咬牙挺住。
旁边的那条街有奔跑声、挣扎声和惊呼声,随后响起撕咬和气喘吁吁的声音。
那个人闻声看去,再收回视线的时候,表情就出现剧烈挣扎。
他的脸太脏了,太黑了,表情但凡细微一点,就会让人看不明显。
幸好脸上的毛也很长……指眉毛、胡子和纠缠成一团的头发。
表情一出现剧烈的变化,他脸上的那些分不出原本颜色的毛发就跟着动,最终,好像确认日向合理毫无危险性,那种惊恐褪去,转成了一种欣喜若狂。
他放下枪,半蹲下去,对着日向合理伸出手臂和怀抱,用一种很轻的声音,磕磕巴巴地呼唤,“孩、孩子,来。”
他说的是口音很重的英语。
旁边街道的撕咬声还在继续,他试探性地走到日向合理面前,抱起日向合理就跑,连枪都没拿。
日向合理在脏兮兮的家伙怀里挣扎了一下,又立刻被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趴在对方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灰色肩膀上,询问负责人,“这个世界,是狼人的世界吗?”
会直接抢小孩的那种狼人,比如小红帽里的大灰狼?
他往下瞥了一眼,没看到这个家伙的后面有大尾巴,但是再次抬眼的时候,看到了街角摇摇晃晃拐进来的两个人形物体。
身上破破烂烂的人形物体。
只瞥到一眼,他们就转入下一个街角,把那两个人形物体抛在后面了。
已经被枪抵住脑袋的负责人:“……”
看到那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形物体时,他已经乖巧地跪在地上了,此时痛苦皱起整张脸,提前预判,“我不知道!”
“这不是我们构建的那个世界,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周的时间只够我们修复一些bug,根本不可能创造一个这么真实的世界!”
“不,这不是创造出的世界,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
那位先生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屏幕,看着那个脏兮兮、像是狼人一样的家伙抱着日向合理在那片废墟之中绕路。
他冷冷道:“那你觉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负责人直接卡壳,他抬头,看了一眼显然把日向合理当成所有物的那位先生,又看了一眼抢了日向合理、快乐跑路的狼人先生。
最后又看了看指着自己的几把枪,和其他乖巧举手的项目研究员们。
这个问题,在那位先生问出来之前,他就无数次地反问自己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地讨好冰酒,一口答应他测试的要求?
但凡换一个测试员,出现这种链接了一个真实世界的情况,这个房间里现在都会是一片狂喜,而不会是充满了痛苦、懊悔和不理解。
为什么之前他们自己测试的时候没出现意外,一测的时候也没出现意外,就偏偏这次出现意外,出现意外的还是冰酒呢?
等等,为什么,出现意外的,是冰酒参加的这次测试?
冰酒有没有特殊的地方?
……有。
关于冰酒的事,负责人知道的其实不多,但他爬到负责人这个位置,总有一些消息来源,他听到过一种捕风捉影的传闻,据说那位先生之所以这么看重这个孩子,是因为他“死而复生”过,是从三途川爬回来的人。
“我,我听说,”负责人咽了咽口水,“冰酒之前是常驻在一个研究所里……?”
常驻在,一个已经彻底不存在的研究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