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开口,“不过,他们也很心软的,只要你做好伪装,低头丧气地垂着尾巴、再受点伤,就会有人代替别人原谅你。”
比如今天的伪装。
只要安室透维持着今天的伪装,每天热情地对那位任务目标打招呼,做朋友,一起喝咖啡、抱怨一下生活中的正常苦恼。
那么大概过去一年、或者两年,又或者三四年后的某天,安室透突然耸拉着耳朵、夹着尾巴,格外低落地向那位任务目标诉说自己的过去时,任务目标大概率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已经都过去了’、‘你现在已经悔改了’、‘那不是你的错’等等之类的话。
日向合理修饰了一下语言,把这个例子讲出去,并且再次重复,“他们很心软的。”
安室透:“……”
这是能用‘心软’来形容的吗?
这个例子充满了槽点,让人不忍直视,但是,它居然有一定的成功概率,而且还不小。
最关键的是,哪怕‘心软’这个词用错了,这个例子也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剖开了人性,那个用错了的词,反而让这个有些像冰刃一样剖开了人性的例子、带上了几分小孩子的稚气。
安室透瞥向后视镜,他结合日向合理过分平静的语气、以及这个例子,再次深刻地意识到,为什么日向合理会有‘神明侦探’这种称号。
日向合理这种游离于人类群体之外、冷眼旁观人类的善心和恶行,但又微妙的没有带有高高在上的指点、而是平静地对待这一切的人,用这个称号来形容刚刚好。
他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用来示意日向合理说的对、很正常,又接着道:“警方人员也会这样心软吗?”
“会的,”日向合理毫不犹豫道,“哪怕你的刑期是二三十年,他们也会记住你,等你出狱那天、会开车来接你,为你接风洗尘的。如果是死刑的话……那他们会帮忙照顾你的孩子家人的。”
安室透:“?”
这是默认警方人员听了罪犯低落的主动交代后,会先履行自己的职责,严格搜集证据,把罪犯绳之以法、送进监狱以后再心软?
他张了张嘴,没有在第一时间组织出恰当的话,就只应了一声,便再次闭上嘴巴,“嗯。”
日向合理简单地分析了一下这个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又闭上嘴巴的行为,然后认真道:“不要生气。”
“你不要用自己的立场去看待问题,你可以用旁观者的视角去分析问题、客观看待你自己。”
客观看待你自己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穷凶极恶的罪犯这件事,哪怕会有人心软又大方地代替受害者原谅你,也是因为他们‘心软’,而不是因为你值得原谅。
安室透懂了对方传递过来的这个意思,他忍住表情的微妙变化,“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意外你的观点。”
一个罪犯能有一套这样的观点,还这么有自知之明,确实让人很意外。
而且说出这种话的人,不只是个罪犯,还是个未成年罪犯,还是个非正常的未成年罪犯。
“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观点吧?”日向合理淡淡道。
他开始思考,原来不只是人工智能这种东西喜欢和人类聊人生和哲学,某些个别人类也喜欢和人聊人生和哲学。
比如松田阵平,比如贝尔摩德,再比如眼前这位非美国人的波本。
不过在双方不平等的情况下聊哲学,可以看对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想反驳也需要斟酌语气,确实是一件有点意思的事。
点到即止的话。
现在就是要中止这个话题的时候了,日向合理瞥了一眼后视镜,刚要转移话题,就听到对方有些犹豫着道:“我听说……”
他挑眉,耐心重复,“你听说?”
“我听说,你是在从长野县回到东京之后,才做的代号任务、正式成为代号成员,”安室透停顿了几秒,“我听说,你的代号任务是……?”
啊,怪不得这家伙今天突然话这么多。
人类在特定的情况下、受到特定的刺激,是会发生特定的变化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