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空真,你这个没用的孬种!”
伴随着虎啸般的怒吼声,中年大汉扬起蟒蛇粗的枯藤鞭子,猛抽在半跪的少年身上,撕开血淋淋的皮肉,打得他翻滚出去,发出凄厉的悲号。
支狩真同时感受到后背剧烈的疼痛,几乎要昏厥过去。
“啪!”枯藤鞭子紧接着甩起来,在半空发出沉闷的声响,又一次落下,抽中脚旁突起的山岩。碎石崩裂飞射,纷纷激溅到少年身上,皮肉被划破,鲜血沿着额头裂开的伤口流下来。
“这个世上到处都是邪祟,你怎么躲,怎么逃,都没有用!你这个蠢货到底明不明白?看到邪祟害怕,难道邪祟就会放过你?你越是怕,就死得越快!你不想死,就得豁出命去拼!去杀!去干个你死我活!而不是像个软蛋一样,整天窝窝囊囊躲在老子背后,只会流马尿,连我空氏祖传的劫灰经也练不成!”大汉扔掉枯藤鞭子,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少年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猛烈地摇晃着他,大肆咆哮,“你看着我,你睁大眼睛看着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空豪烈的种?我空氏的高贵血脉延续了几十万年,曾在三次大灾变中,带领这片大地上的玉人与邪祟殊死作战,为什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废物?!”
支狩真吃力地睁开眼,肉体的疼痛让他一阵阵晕眩。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他恍惚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般想起,他已穿透内外层的屏障,侵入了一名外层类人生命的心神。
他感受的痛楚,正是寄主所承受的痛楚。双方心神相接,一切感同身受。
他正处于一名少年的精神世界。
四周灰蒙蒙的一片,空间狭窄逼仄,又空无一物,没有具现出任何天地异象。这意味着少年的精神力量很普通,而且意志极为柔弱,情绪陷入了灰暗。
这也意味着身为蚀心魇的支狩真,不仅轻轻松松侵入了对方心神,还能顺利寄生,完成夺舍。
通常,蚀心魇入侵宿主后,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在宿主的精神世界里,偷偷摸摸地用念舌汲取对方的记忆,吞噬对方的精神力,悄悄成长壮大,直到进化为成年体,才能一举吞下宿主的魂魄,取而代之。
然而这名少年的精神世界太弱了,如同一只躺着露出肚皮要害的幼兔。以支狩真庞大的精神力,大可直接反客为主。
他的念舌四下里一扫,窥见灰暗的精神角落里,少年的魂魄蜷缩起来,散发着一点单薄的微光,兀自一闪一灭,仿佛一点在狂风中颤抖的火烬,随时会彻底熄灭。
这是少年自己丧失了活下去的愿望。
支狩真踌躇了一下,念舌化作丝丝缕缕的触须,各自探向四周,开始吸取少年的记忆:他叫空真,是一名玉人,出生于一个古老悠久的灭邪士家族。
家族早已落魄,母亲、叔伯以及六个姐姐都在猎杀邪祟中丧生,仅剩下他这个十五岁的幼子跟随父亲流浪天涯,一边修行,一边斩杀各种邪祟。
父亲空豪烈是一名弦月级初阶的灭邪士,身材高大魁梧,脾气暴戾,主修祖传的灭邪秘术——劫灰经,辅修一些拳脚功法。
唯有出自一些古老尊贵的灭邪士家族,并以灭杀邪祟为毕生志向的修者,才有资格被赋予“士”这个神圣的称誉。其他猎杀邪祟的修者只能被称为灭邪师。
支狩真的念舌不断延伸出去,交织成绵密的意念蛛网,与少年空真的肉身进行全面对接。
支狩真试着驱动手指,颤颤巍巍地动了一下,想抓住空豪烈摇动的胳膊,稳住自己。额角不停淌下的血黏在眼皮上,模模糊糊的,他瞧不清空豪烈的脸,只望见对方宽大的玄袍右襟上悬挂着一枚洁白的辟邪玉璧。
玉壁古朴莹润,正面刻着许多繁复奇异的符纹,反面刻着家族的姓氏“空”字,在夜色下随着空豪烈摇晃,闪着一缕缕皎洁的光。
这是“士”的标志,由空氏先祖一代代传承至今。“士”是允许被继承的,它代表了杰出的灭邪士血脉。灭邪士在官方和民间都拥有一定的特权,极为受人敬重。
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邪祟,将其余生灵当成猎物。玉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苦苦挣扎,抵抗邪祟无止境的杀戮。
而每过十万年,邪镜界的屏障会因为损耗而破碎一部分,内、外两层暂时贯通,无穷无尽的邪祟如同逐臭蝇群,密集从天而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