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隆!”、“哗啦!”、“咣当!”“澎通!”……
水下仙宫的八扇碧色大门洞开,人群如惊涛骇浪不断涌入。到处响彻着猛烈的碰撞声,金柱倾折,玉窗破裂,珠屏横倒,晶柜掀翻,冲进来的每个人都红了眼,像发狂的野兽恶狠狠扑向各处,发出宣泄般的吼叫。
老烧刀子率众抵达仙宫时,入眼一片狼藉。拱门镶嵌的百来颗夜明珠全被挖走,留下一个个小圆凹坑,两边坐镇的翡翠狮子戏球只余破损的基座,残片洒了一地,犹自溅血点点。
“老大,全他娘的是红货!”“里面一定更多!”“干完这票,这辈子都不用愁了!”手下个个七嘴八舌,兴奋得摩拳擦掌,满脸冒油。
老烧刀子直直盯着门上凹坑形成的图案,忽而问道:“这是‘阆苑’二字?”
书生颔首道:“刀公所言无误,正是‘阆苑’的上古字体,诗文中常指神仙居住之所。”
“好!”老烧刀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急不可耐的众多手下,沉声道,“都去发财吧!谁抢到就是谁的,不准内讧。”
众人狂喜呼叫,一哄而散。老烧刀子望着迅速消失在各条宫廊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诮。“吴笙,你怎么不去?”
书生肃然拱手:“刀公既在,吴笙怎能先行?若非刀公收留庇护,吴笙早已魂丧异乡,又岂能重财帛轻恩人?”
老烧刀子深深地看了吴笙一眼,这书生本是大楚一个寒门小地主的长子,自幼不好诗文,反倒偏爱各类旁门杂学。他的亲妹子被一个门阀世子瞧上,暗中掳去奸杀。他隐忍数年,觅机毒杀仇人,随后逃到宰羊集。
当年若不是瞧他一介文弱书生,竟有胆气只身深入蛮荒,兼之学识渊博,他也不会破例收留。
“何况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此时此地,妄动贪念,难免沦为他人刀下之鬼。”吴笙坦然道。
“很好。”老烧刀子漠然道,“你还算清醒,不像他们急着送死。”
吴笙暗叹一声,仙宫出世,迟早会引来魔、道世家,到时宰羊集必遭横祸。老烧刀子无疑是要抛弃那帮手下,那么自己……
“区区财物算什么?”老烧刀子的眼神扫过一干宝气珠光,并无丝毫滞留。“秘籍、丹药、法宝才是仙缘。吴笙,你医卜星相、阵法字符无不涉猎,有什么主意?”
吴笙定了定神,仔细审视了一下四周格局,说道:“刀公,此宫设立八门,分为八条主道,多半是按八卦之位分布。我等位于正南方,当属‘离’门,‘离’门属火,仙宫位于水下,恰成水火相济之格。刀公此行应当有所斩获。”
老烧刀子无声一笑:“要有‘获’,先要‘斩’,总得和他人做过一场。”
吴笙眼神微微一黯,对方只字不提给自己的犒赏,显然……他轻咳一声,又道:“前方有黑、白二色高台,各自通向多处宫廊。依在下拙见,‘离’门主‘阴’,刀公不妨循黑色高台而去。”
二人踏上黑色高台,一条条金碧辉煌的宫廊犹如开屏孔雀,在眼前缤纷展开。宫廊错落分布,迂回曲折,通向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仿佛一座庞大幽深的迷宫。
吴笙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跟在老烧刀子身后。宫廊两壁延伸不绝的浮雕扑入眼帘,他悚然一惊,心脏一阵发热,急剧跳动。
整片壁雕非石非玉,五光十色,色彩浓艳得近乎妖异,仿佛饱满的汁液随时会滴淌下来。壁雕中草木阴森,奇诡如魅,或生有鳞片脚爪,或浮现耳目口鼻……禽、兽、鱼、虫更是千奇百怪,血腥狰狞,相互扑缠撕咬,露出血淋淋的内脏和白骨。
吴笙按住胸口,大口呼吸,竭力让蹦跳的心脏平缓下来。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一颗与生俱来的七窍玲珑心,可感祸福,知凶吉。
“怎么?”老烧刀子回过头。
“这些壁雕……”吴笙的目光忽而触及浮雕中的一个画面,那是一头红脸獠牙、皮肤靛蓝的恶鬼,它长舌拖地,双目鼓凸,阴森森地盯着吴笙,嘴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吴笙的心脏怦怦狂跳,仿佛要活生生地蹦出胸腔。他下意识地偏开视线,在恶鬼的周围,众多人形生物环绕:或被刀山穿刺,或被油锅煎炸,或被巨石压顶,或被凶兽扑咬……一具具躯体无不以痛苦而奇特的姿态夸张扭曲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