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见牛木根没了声音,吓得以为他疼死了,便用手探了探牛木根的呼吸,万幸还有呼吸,只是晕了过去,向张孝武呲牙笑了起来说:“没死,没死,还没死。这小子命硬得很,让大人你这么一折腾都没死,以后更不会死了。”
“放屁,什么叫折腾,我这是医学,希氏医术,你懂个屁!”张孝武笑骂道,转头对其他人吩咐道:“先这么晾着,王一瑾,你将浸泡在酒中的纱布拿出来晾干,然后绑住他的伤口。等一下我用绸布替他绑住伤口,明日更换一下纱布,这纱布须得日日更换,且不能让他躺着,就这么爬着吧。三万,你出去问问另外其他几员伤兵,有谁需要我缝合伤口的?”
账外的几个伤兵早就听到那牛木根的哭喊哀嚎之声,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说除非自己像牛木根一样一只脚在阎王殿,否则哪个都不愿意受此“酷刑”。
既然众人不需要手术治疗,张孝武自忖也不是专业医生,便起身再次向陈伯清和顾若兮表示感谢。陈伯清见到了这神气的医术啧啧称奇,直说若是这牛木根能活,以后这希氏医术必定能在军中发扬光大。而顾二小姐虽然满脸疲倦,却精神奕奕,显然加入救治伤员的工作让她内心充实精神愉悦,便是疲倦,也不觉得累了。
二小姐回来的时候,郡主也早醒来了,她是被那牛木根的惨叫声惊醒,还以为有人受到拷打。施郡主见若兮妹妹回来,便忙问了起来,于是二小姐便迫不及待地向两位姐姐讲述自己亲自参与救治的经历。在一群大老爷们束手无策时,她宛若英雄一般挺身而出。甚至连陈伯清都在回来的路上夸赞她,堪比演义小说中的女侠,便是江湖中也没有几个女子如她一般勇敢。
顾清兮问:“张校佐真懂医术?”
顾若兮道:“他说这医术是极西之地的医术,非中原医术,所以我也不知他到底懂不懂,但是那牛木根倒是昏睡过去了。”她便双手合十道:“真希望那个叫牛木根的士兵安然无恙,如此我将来去了阴曹地府,也是一件救人的功德。”
施郡主忽然问道:“你说的那希氏医术是谁所创?”
顾若兮道:“希波克拉底,一个极西之地的人,叫什么希腊的地方。”
“番邦野国之术,不足挂齿。”施郡主不屑起来,圣汉人自然有圣汉人的骄傲,尤其是堂堂郡主,对蛮荒之地自然满是鄙视。
顾若兮反驳道:“我看张校佐的医术就很不错,虽然看起来吓人,可却真能救命。若是真能用针线剪刀救人,以后推广到汉军之中,不知可以救多少兵将。”她越说越觉得此计甚妙,忍不住用力一拍,叫道:“明日我便跟着张校佐学习医术。”
天明时分,牛木根终于醒来,他直呼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张孝武吩咐大家尽可生火造饭,又将所有纱布绷带用沸水煮了一遍,才亲自给伤员重新缠裹一番,直到忙完一切他才吃口。众伤员大受感动。
昨日车队损失并不大,顾家之死一人,商队无人伤亡,倒是死士营战死五十三人,大伤八人,小伤十七人。九百人出征,一次夜袭死伤七十八人,可以说折损了近一成的战力,整个死士营弥散着悲哀的气息。
胡三万问起何时死士营开拔,张孝武让他带人挖一处坑,准备个木头做的墓碑,等埋葬了战友再出发。
顾家派人咨询,张孝武便来到小姐们的车辕,大小姐顾清兮隔着窗纱说:“昨日军士具是为我等伤亡,妾身无有回报,只有一些金银细软赠与死士营,还请将军不吝收下,也不枉将士们抚恤一二。”
张孝武拘礼道:“孝武代将士向顾小姐感谢。”
顾清兮款款道:“将军不必多礼,妾身受之不起,听闻将军差人挖掘坟穴,若是不嫌我家护卫麻烦,还请将他一并葬了吧。周稠随非兵士,然追随我顾家五年,功劳不小。身以为他在世时有诸多朋友,死后也应有诸多战友,便是去了阴间也不寂寞。”
“小姐高义,某心服。”张孝武道。
军士、顾家护卫、商队车夫与百姓的尸首并排被葬在胡杨林中一个大坑中,商队的人,顾家的人和死士营将士们围成一圈。
张孝武看着他们的尸体,神情有些恍惚,战场上死人见的多了,这绝不是第一次。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手下闵二郎、莫清、陶望翁孙,仿佛坑中埋葬的也是他们。
深吸一口气,张孝武再次看了一眼,他敬了个另一个世界的军礼,以此来告别曾经替自己挡刀的人,曾经和自己在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