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看着再大气……安然好奇道:“公主希望这孩子,是男是女?”
赵忻脸上第一次露出迷茫之色,神色复杂难明,许久才叹道:“我不知道。”
如是女儿,就是她赵忻的女儿,她最贴心的宝贝,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宠她爱她,让她这一生一世都无忧无虑、平安顺遂。
如是男儿,就是夷王之子,她教他文韬武略、帝王心术,日后时机成熟,扶持他为蛮夷之主,对大雍,对她,对刘恒,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母子之情,在大局面前,便只剩了“利用”二字。
她低头看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轻声道:“幸好此事,并非是赵忻能决定得了的。”
此刻若安然说一句“公主定能如愿以偿”,只怕日后不管赵忻生下来的是男是女,都会觉得安然测得很准……所以神棍就是这样炼成的。
不过安然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必这样忽悠人——他看过剧情嘛!
道:“是位公子。”
赵忻低眉敛目,沉默了好一阵,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一惯的清明凌厉,道:“多谢先生。”
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道:“这是卦金。”
安然并不拒绝,颔首道谢。
赵忻又道:“先生和允儿的关系,并不太好?”
安然点头:这不是明摆的事儿吗?
赵忻道:“若是先生点头,我可以立刻派人送她回去。”
安然微微一愣,而后恍然,为安允儿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的演技有多好呢?居然在赵忻面前装神弄鬼……人家是宫里出来的好吧,能被你糊弄住?
道:“不知道国公大人有没有转告过公主殿下,公主此番生产,需有安允儿在侧。”
赵忻道:“非她不可?”
安然点头:“非她不可。”
赵忻问道:“为什么?”
末了又微微一笑,补充道:“先生勿要以命数敷衍,赵忻相信确有命数一说,却不信,命数能让人在临产时,由顺产变为难产……有她在侧就能转危为安,总有别的什么缘由吧?”
这个公主,不好忽悠啊!
安然想了想,问道:“不知公主可曾从安允儿口中,得知当初安家分家之事?”
又道:“有些事,若公主已经知道,那么说说无妨,若公主尚未得知,那就家丑不可外扬了。”
赵忻似笑非笑的看了安然一眼,道:“据允儿所言,她父亲得了急症,瘫痪在床。安家明明有钱,却不肯替他医治,还嫌他们一房拖累,将他们分了出去。”
安然颔首:“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赵忻“哦”了一声,语气不明。
安然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安家家贫,供我一人读书,已是竭尽全力,加之父母偏疼,吃穿用度上,三哥和我几位侄儿侄女,确实受了委屈。且我那两位侄儿天分甚佳,然条件所迫,被生生耽误,唯有我放学回来,偶尔教他们识几个字,读两篇文章。
“后来安允儿与其兄长安楠,卖了一支八十年的人参,得了二百两银子,却不知为何,连我三哥三嫂都瞒着。我也是偶然得知。
“再后来,三哥莫名发病,家里为了替他医治,花光了积蓄,独剩下准备用来给我做束脩的五两银子,爹娘怕耽误我的学业,便迟疑了。”
赵忻不语。
有些事,从不同的角度去听,给人的感受便不同。
譬如安然不事生产,由父母供养的事,她先前极为反感,后来见识过安然的手段,想法便又不同:以安然这般天分,不在家苦学,反而去地里劳作,才是鼠目寸光、暴殄天物。
譬如这五两银子,到底该用在哪里。先前知道安然人品恶劣,连童生试都要作弊,自然觉得安家父母偏心太甚,但如今,唯一的一点银子,是用来为幼子、为全家甚至全族博个前程,还是拿去救治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的儿子?
怎么选都是错,也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