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地,在奄奄一息的亡号鸦疯笑着承认一切的时候。
它们都同样灰暗,同样绝望,同样麻木。
那是失去最珍视之物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而眼前的萨克埃尔
他最珍视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泰尔斯胸口一沉,轻声一叹。
“但是,萨克埃尔。”
“你又是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而戴上现在这副面具的呢?”
萨克埃尔僵住了。
他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复杂。
沉默持续了好几秒。
“很抱歉,殿下,”半晌之后,他才艰难挤出这句话:
“但我们我们必须了结这事。”
萨克埃尔话音落下,手上的武器轻轻一晃,仿佛再一次确认了决心。
泰尔斯眉毛一挑。
“啊,我知道。”
“你还是想杀了我。”
少年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身后的卫队诸人们再一次紧张起来。
“而我们没人能阻止你。”
萨克埃尔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可他似乎有一种天赋:光凭沉默,就足以让周围的气氛变冷、凝结。
然而王子随即绽开了笑容:
“我得承认,当你还是那个十恶不赦、一路追杀我的叛徒的时候我面对你,至少还心安理得一些。”
“可是现在”
泰尔斯唏嘘了一声:
“你讲出的那些故事:你发现了真相,所以对先王不满,所以一个人策划了宫变,陷害了大家,你才是十八年来的叛徒和罪魁祸首”
他嗤笑着摇头。
“至少一半都是假的吧。”
刑罚骑士的脸颊微动。
泰尔斯直视着他。
“那是你戴给其他人看的面具。”
萨克埃尔紧紧抿起嘴唇,面色僵硬而灰暗。
“是你为了掩藏真相,为了保护无论是逝者还是生者,而编造出来的。”
“为了你的卫队不再内讧分裂,为了幸存的人们不再经受折磨,为了长眠地底的故旧不再难以瞑目。”
“为此,你愿意做那个无中生有的罪人和叛徒,承受那些本不该指向你的怨恨让他们憎恨你一个人,好过他们憎恨彼此?”
刑罚骑士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巴尼望向萨克埃尔,目光混杂着痛恨、埋怨、迷茫与不知所措。
其他的人则纷纷叹息。
唯有塞米尔摇头不屑。
泰尔斯勾起嘴角,继续道:
“直到看见你刚刚所做的事情之后,我终于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萨克埃尔。”
萨克埃尔的眉头狠狠一抽。
可泰尔斯还在继续:
“十八年前,身为守护传承的守望人,你不忍选边站队,只能生生目睹同袍们彼此反目,相互厮杀,血流成河。”
“悲剧过后,为了王室的名誉和尊严,你不能开口道破真相,只能坐视无辜的卫队成员们含冤下狱。”
“但面对他们的遭遇与悲剧,你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毫无作为和缄口不言,你自愿隔绝外界,深埋地底,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泰尔斯不无悲哀地看着萨克埃尔。
他每说完一句话,骑士脸上的痛苦与纠结就加深一分,胸膛的起伏越发剧烈。
卫队众人们眼神里的复杂与矛盾也加深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