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很清楚,其实从天启七年以来,数年间大金已经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胜仗了,烂仗倒是接二连三地打......几乎把大金从萨尔浒、广宁以来数战胜利积攒的士气消磨殆尽。
更要命的是物资的缺乏,贸易的凋蔽。
“......国中大饥,斗米价银八两,牛一头卖银一百两,良马一匹值银三百两,布一匹价九两,人有相食者......”皇太极清楚地记得今年四月汉臣范文程和宁完我给自己的联名奏折。而大明日益严重的军事压迫,逼着大金国力持续不断地与大明拼人口,拼国力......
“我大金根本拼不起人力和物力......而且更要命的情况是,时间也拖不起......”
皇太极非常清醒地想到了这一点。
过去的两年,皇太极一直在想方设法与大明求和,甚至提出称臣纳贡的条款,希望不断地缓和与大明的关系。
然而令皇太极焦急加恼怒的是,两年以来一切迹象表明,大明仿佛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对于皇太极的“和意”根本不加理会,大明朝廷上下只有一个“剿”字......
皇太极现在非常清楚,大明朝廷没有把大金当成可以“剿抚并用”的南方土司,在如何对待“建奴”的问题上,大明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抚”字......
周边情况同样严重,拉拢蒙古各部是皇太极的国策,然而除了科尔沁等少数蒙古部落,基本上是谁给的好处多就投靠谁,毕竟后金的人口、经济跟明朝这个老大帝国相比是根本不是在一个数量级上的......
还有东南面的朝鲜,在天聪元年被迫订立城下之盟后,成为“兄弟之国”,实际情况是仍然不忘忠于大明的朝鲜士人大有人在,毕竟朝鲜作为大明属国二百余年,而且自诩为“儒教文明之国”,所以朝鲜小朝廷在骨子里是把后金这个所谓的“兄弟”当蛮夷看待的。
“一旦我大金式微......哼哼,朝鲜会继续跟朕做“兄弟”吗?到时候肯定会跟着大明这个老大从后面扑过来咬你一口......”皇太极恨恨地想道。
西北面,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西南面,就是那个数败于金的大明,虽然疲弱,但却是一个幅员辽阔、臣民众多、人口超过后金几百倍,军队超过后金数十倍的庞然大物......
每每想到这些情况,皇太极都有一种无力感。“我大金三面被围啊......”
皇太极有点悲哀。
而后金国的不少亲王贝勒,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有的已开始耽于享乐,沉迷声色,军纪废弛,因亲王贝勒私掠编户民而投告到皇太极这里的奏折就有十几份。
就在这个时期,还出现了一个雪上加霜的情况,毛文龙的东江镇又活跃了起来......天启六年,努尔哈赤攻宁远时被毛文龙突然袭击永宁,后金被迫回师。 同年,努儿哈赤亲率大军征蒙古喀尔喀,毛文龙随即又抄袭后方,令努尔哈赤功败垂成被迫回师......不仅如此,毛文龙还不断派人深入后金进行煽惑,致使大批辽民叛离,投向东江。
东江镇,成为顶在大金背后的一根锋利的芒刺。
为了拔掉这根芒刺, 天启七年正月至四月,皇太极刚刚登基不久,以空虚沈阳为代价精锐尽出,重兵对毛文龙的东江镇和朝鲜发动了“丁卯之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金精锐居然在铁山、瓶山、昌城、鸭绿江数战不利,皇太极突然发现他面对的大明已经不是他跟父皇东征西讨时代的大明了,毛文龙的东江镇根本不是所谓的的“散兵游勇”......
“......万幸的是,袁蛮子两次抗命、拒绝策应、没有抄袭沈阳......”皇太极现在想起都有点后怕。
由于袁崇焕的关宁军在“丁卯之役”四个月的时间里没有策应朝鲜和东江镇,朝鲜被迫与后金结为“兄弟之盟”,毛文龙在金军与朝鲜的双重压力下退守皮岛。通过“丁卯之役”,皇太极颇有点暗自得意地发现袁崇焕与毛文龙之间微妙的关系,于是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在天启七年的六月份,皇太极大军掉头向西进攻袁崇焕的宁锦地区------他不认为毛文龙会救援袁崇焕。
可没想到的是,毛文龙不是袁崇焕,遭重创的东江镇没有坐视关宁锦州不理,就在金军与袁崇焕大战的当口,毛文龙又顽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