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情不佳,自然要有个撒气的理由,这时候御史大夫上的奏疏就正中他下怀了。
邓文韶参奏工部尚书的奏疏,皇上其实压根就没印象,也不知是不是分到东宫那边去了,太子这么久了也没来请示。
皇上其实早看工部尚书不顺眼了,其中有部分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是陈丞相的人,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最近的事。
之前因为珠镜殿修缮进度不尽人意,建个丹宫工部尚书还各种推三阻四,皇上不是不计较。
只是太子萧景珩狗的很,一边暗搓搓的准备收拾工部尚书,表面上又当着工部尚书的面做个好人,帮他出主意将建丹宫的事拖了下了,又转头帮忙安抚了皇上的怒气。
再加上后来太子亲党邓文韶亲自收集证据弹劾工部尚书,但却又是太子亲自出面帮忙压下奏疏,原本工部尚书和陈丞相都以为,太子这是将皇上爱搞朝堂制衡那一套学了个十足十,一个大棒加一个甜枣,这是邀买人心呢!
殊不知萧景珩和上官静这对务实派,从来不搞这一套,他们俩是打算好了拖一拖,吃双倍而已。
这一切攒到今日,变成了一份送给苏平的大礼,皇上一晚上没睡好刚好心情欠佳,这个时候工部尚书撞了枪口,可不是惹得皇上雷霆震怒,不管不顾地当场工部尚书罢了官,令他居家思过待审,又令户部联合御史台联合彻查工部近几年的账目,厘清所有亏空。
这就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了。御史大夫是苏平的人,他可不会对户部尚书手软。
不过对于陈丞相来说,一切倒也不是毫无转圜余地,毕竟表面上来看,被派了与御史台联合彻查账目的户部陆尚书是个墙头草,并且前不久刚因为女儿的亲事与苏家起了龃龉,倒是可以争取一下帮助。
毕竟就算有亏空的事实在,其中可做的文章也多的是。比如主要责任在谁?是分管主事?郎中?侍郎?还是尚书本人?
若是户部那边肯合作,以罚俸和降级留任为代价,保下工部尚书也不是不可能。
有利之处再与御史大夫那边一拖二,天价胭脂案还在办,在拖上工部亏空案,精力有限。
而苏平那边……陈丞相一个眼色,礼部尚书立刻跳出来弹劾苏平。
毕竟昨日冯先生公开往刑部递了诉状,所诉内容已经不是秘密了。
当朝大学士有可能涉嫌科举舞弊,名不副实,这可是打全大周读书人的脸啊!掌管五礼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的礼部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睁一眼闭一眼,因此礼部尚书牵头弹劾苏平,那是再合理不过了。
苏平一派自然不肯乖乖就范,立刻反驳说诉状所诉均为污蔑,身为礼部尚书,竟然听到空穴来风的传闻,也不查证就随随便便弹劾当朝重臣,往轻了说那叫不负责任,往重了说很可能就是居心不良,有意陷害忠良。
别说,这狡辩还挺像回事,两边你来我往的吵了好几句。
皇上精神不济不耐烦听这些人吵嚷,况且事实上苏平这事儿尚未定论,只是个东宫谋臣递了个诉状,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礼部尚书的上奏也不是毫无根据,毕竟当朝大学士涉嫌科举舞弊,实在是太严重了。
眼下情况是,皇上要发落谁似乎都有理由,也似乎都没理由。
被儿子恶整一日的皇上立刻很痛快地将这个难题丢给了自己的狗儿子,理由在他看来那是特别充分,毕竟冯先生是东宫谋臣,而且又是太子妃的闺塾先生。
而另一个没法明说的理由就是,苏平又是太子的亲外祖,论那头关系都很亲近,这可是个让狗儿子左右为难的好机会。
皇上将事儿派给太子全权主理,朝中群臣自然都开始眼巴巴的盯着太子的反应。
太子的处境皇上能想到,群臣们自然也都能想到,大家都以为太子最正常的态度就是先和稀泥,将这件事拖一拖。
事涉朝廷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站在太子那个角度来看,能磋商解决不要撕破脸,应该是最优解。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太子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不等双方撕破脸就开始伸手撕别人的脸皮了。
他先是丝毫不给苏家面子的严令大理寺并刑部合作彻查冯先生所诉事由,并且要求将昨日的武定侯府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