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对方的说辞,这一对兄妹乃是来自,姑墨州/都督府北边的一个小城附近;隶属于小藩具沙氏的领下之民,一个各族归化人组成的定居小部落,世代以养牛为生。直到近年才遭受了大规模狼灾。
一种会直立行走,还会伪作人言的狼怪;率领一群大狼在夜里袭击了他们,世代生息和放牧的山谷。这个数百人的杂姓小部,因此人畜死伤累累;最后只有不到百余人,逃奔出来告求于所属藩家。
但是,实力有限的小藩具沙氏,也没有自行剿灭这些狼害,夺回这处山谷内几座聚落的能力;而只能告求于本州的都府,但是发生兽害的远不止具沙氏一家;许多偏远地带和山区,都有有人蒙难。
因此,在都府此起彼伏的应接无暇之下,具沙氏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谋其自保一时;然后以家门多年的积蓄开出悬赏,寻找那些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帮会、义从团体,来防患和解决领地狼灾扩散。
但对于这些受难的幸存者而言,藩家也没有余力安置他们。就只能将老弱留在藩邸,而由青壮外出另谋生计了。其中一部分散入别部继续放牧为生,一部分跟着藩家的商队外出,照料畜马为糊口。
这对兄妹就是跟着藩邸的一支小型商队,沿着姑墨州腹地广大的荒漠边缘,前往一百多里外的蒙城大市,贩卖牲畜和皮革、毛毡制品;再就地折变成钱帛和各种生活所需物用,转回藩领售卖一轮。
因此,这段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对失去父母亲族的兄妹,哥哥跟着众人打柴拾粪、照看畜群,妹妹则充任伙食杂役的打下手;也在这条线上走过了好几轮了。但就在不久前噩运再度降临。
先是来自荒滩中的一场小型沙暴,突然遭遇了这只行路中的商队;也让部分畜群惊散逃窜开来。带队的主事也不得不停下来;分派人手去搜索寻回那些散失牲畜。名为阿穹的兄长,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他同行的几名伴当中,有人在追赶乱逃的牛只时;失足踩进大量出现的鼠洞中,当场折了马蹄,本人也摔伤不轻;然后,另一名伴当则是不小心,滑入崩塌的地面裂隙中,差点就被活埋了。
还有人在夜里冷不防,被藏在石头下的大蝎给蛰了;当场就口吐白沫,浑身青黑抽搐着;没能熬到天亮就断气了。因此,当阿穹和幸存下来的另一名伴当,掩埋尸体带着伤员,赶着十几只牛回来。
却发现商队宿营的地方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遗弃的物件,严重损毁的帐篷,还有已经干涸在土里的大滩血迹;但是所有的人畜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大片乱蓬蓬的脚印和痕迹,一直延伸向荒漠。
因此心中挂虑妹妹的阿穹,让另一名伴当连忙回去藩邸报信的同时,自己前骑上尚有余力的两匹驮马,沿着这些痕迹一路追索而去……结果,他追索着这些痕迹,在不经意间穿过了大半截的荒漠。
虽然数天后,他在一个荒漠边缘的小绿洲上,发现了妹妹阿容的下落;并将其从贩卖者手中,出其不意的抢夺了出来。但抢马逃回最近一处城邑的阿穹兄妹,就发现自家居然成为本藩悬赏的对象。
理由是有逃回的幸存者,指证他们勾结寇盗,袭击并导致藩家商队覆灭;因此,两人被合集开出了高达三千钱的“巨额”悬赏;也引来了接踵而至的义从、游手,乃至地方帮会、结社、商家的人;
而在昨天,阿穹试图在一处野市,将一匹马卖掉换钱,作为前往州城的盘缠时,不慎暴露了行迹;也引来了本地势力的大举追索。只能慌不择路的一路逃到这里,在躲藏间被路过的江畋一行发现。
虽然,另有任务和目标的江畋,对于这些地方上狗屁倒灶的事情,并无兴趣参与;也不会轻信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面之词。但一旦涉及妖异相关,就完全不一样;这很可能代表已暴露的冰山一角。
因此,他又仔细询问了具体情形,尤其是商队覆灭现场的种种细节;然而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妹妹阿容,却出乎意料的主动开口;说是在被人劫持并转手贩卖间,无意听说有人打算用活人祭祀。
而她们这些被私下买卖,或是半路劫夺而来妇孺,就是预备的祭品之一。这前所未闻的消息,固然是让兄长阿穹大吃一惊;但也引起了江畋的重视;并保证只要能得到验证,就可护送他们到州城。
于是,在第二天的夜晚;逐渐偏离了大路的江畋一行,就来到了荒漠边缘的一处绿洲附近。而在这里有着连绵的水泡和草泽;却被人为开拓出数条。深入其中的简易道路,也留下大片脚印、车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