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玛干,或者说是瀚海大漠,是一个极其广大的概念。北抵天山,南达昆仑山,西去葱岭(帕米尔高原)。东面逐渐过渡到蒲类海(罗布泊沼盆),才形成了相对稠密的人烟和田陌、聚邑处处。
而当无处不在、蜿蜒起伏的沙山、沙垄和沙沟,变成大片季节性河床冲击的干涸痕迹,又变成卵石碎屑沉积物构成的鱼鳞状坡地。一大片的塔型土丘和风蚀岩群落;赫然就出现在黄茫茫的天际线上;
这片主要由红沙岩和白石膏组成的,色彩斑斓、层叠梯次的雅丹地貌;也是传统丝路之中的重要地标之一和沙海深处的关键中转点。在大漠终日呼啸不绝的酷烈热风中,不断的发阵阵如鬼哭狼嚎声。
因此,后世这里也被称为魔鬼城死亡迷宫;而作为梁大使及朝廷调查团的最后一处落脚点,就位于这片绵延数十里道上百里的雅丹地貌边沿。而净风使文德善负责处理的,正是这么一处宿营痕迹。
依照参与者的供认,他们处理的是遭遇不明外来袭击后,一片狼藉的临时营地;因此残存的尸体和物件都被仔细的收集、运走,然后丢进远处潜藏的流沙区域;让大漠的风沙吞噬掉这些痕迹和证据。
但作为早年新晋的八方使者之一,净风使文善德虽然不得不听从月尊的行事;但是以备万一的后手和退路,他在事后同样也留下来一些关键性的凭据;比如他让亲信偷偷藏起一名彻底疯掉的幸存者。
这人被发现的时候,全身严重的晒伤和脱皮;却因为被人埋在沙下的缘故,反而奄奄一息的活到了,负责清理现场的来人发现。但也正因为他的这点私心和利欲,让江畋获得了最后一块的信息拼图。
因此在坐实了罪名之后,针对车岭藩的镇压和接管,以及后续的抓人和追捕;江畋都交给安西都护府方面去处理了。自己只派人作为主要行动的见证和监督;就亲自带队直奔这处最后的宿营地来了。
为此,安西都护府的龟兹镇,不但提供了数百适应沙漠环境的驼马,甚至还派来了一旅的陌刀兵(110员)听效;当然了安西的陌刀兵也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存在;可谓是上马斩人。下马斩马的雄兵。
早年追随梁公征拓四夷九边,斩碎过吐蕃的高原重骑「登比笼布」;也劈碎过回鹘王庭最精锐的附离子弟和左右厢十箭卫队;更在遥远的黑衣大食王都——报答城下;粉碎了呼罗珊禁军的最后冲击。
因此,这些上马能冲锋陷阵、追亡逐北,下马能奔走持射、披坚执锐具阵而战的全能型兵种;也是安西都护府镇压四方的最大凭仗。但也因为选拔和配备、训练上的成本,日常保有的编制并不算大。
除了安西都护的理所,直属一支满编的陌刀军(5400员)之外;其他的龟兹、疏勒、于阗、焉耆的镇下,都只有一两个营(9001000员)的配置;故而此番派遣这一旅陌刀兵前来,亦是某种态度。
而围绕着这处丘岩如林的雅丹地貌搜索,仅仅持续了半天就找到了,当初文善德特意留下的印记;被勒刻在山岩高处的一组箭符。昼夜不息的风沙可以掩盖地面的痕迹,却在短时间内也没法消除之。
而在箭符所指的方向,一组彩色石林塔柱环绕的山壁凹陷处,当初被清理掉的营地,就被掩埋在了漫漫黄沙之下。虽然几乎所有地面上的痕迹和残留都清理过了,但仔细的观察和搜索了上方山壁后;
还是找到了一些几乎被忽略过去的蛛丝马迹。几枚深深嵌入其中,却依旧锋毫毕现的三棱箭簇,以及陷入凹洞中几乎难以分辨的铅丸碎片。覆灭在祁连南道的大夏使团线索,又在这里被意外接上了。
就在江畋站在彩色石林最高处,一座风沙打磨和侵蚀成蘑菇状的红白色山岩顶端;用强化过的视力眺望着这片,沙海中
凸起的土丘和岩堆;并逐次观测自雅丹地貌周边,逐渐升起一道道测距的烟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道本该按照时间节点发射的烟火,突然就延迟了好一阵子;紧接着江畋就见到了,代表警戒和求援的另一道烟火。他随即径直飞身而过大片的雅丹地貌,落在了石林的另端。
他就得到了一个意外,而又毫不意外的消息,一支负责扩大搜索范围的三骑小组,在外围的沙丘之间消失了。而后江畋亲自带队追寻着,尚未被完全掩埋的小队行进踪迹,再度踏入了茫茫沙海之中。
大概行走了半个时辰之后,远处鲜艳斑斓的雅丹地面,也逐渐淹没在高低错落的沙丘中;突然间,前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