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言罢,周遭一片寂静。
今上凝视着她的面孔去,看的十分仔细,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从前见到的她都包裹在金丝银线里,他看到的是一片金碧辉煌,黛浓粉白,今天则是看的她这个人。
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张瑞的痕迹,甚至和顽劣的张旭樘都有几分相似。
一样的单眼皮,一样扫出去的眉眼,一样的好样貌。
张家不动声色的包裹住了他。
“陛下……”张贵妃让他陌生的眼神看的心头发怵,忍不住出声。
今上收回目光,冷冷道:“晋王是嫡长子,教导兄弟在情在理,倒是你,今日穿的是玫红色,头上也是红宝石,怎么还簪许多茉莉花在头上,红红白白,甚是难看。”
张贵人这回彻底的僵立在了原地。
她脸上血色顷刻之间退了下去,比起延福宫那次今上呵斥她僭越一事还要愕然,头上的红宝石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更衬得她连嘴唇都白了三分。
哆嗦着嘴唇,她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里蓄满了泪,手指紧紧掐在手心,忍受着巨大的难堪。
今上不再看她,吩咐起行。
就在纷乱之时,刘宝器忽然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
争吵中的人全都停了下来,看向刘宝器。
刘宝器面容肃然,站在群臣之中:“陛下!臣要参奏京府衙门知府窦曲山。”
众人疑惑,刘宝器这个时候怎么参起窦曲山来了?
窦曲山也茫然出列,看向刘宝器。
吵闹之声使今上头晕目眩,刘宝器无疑让他喘了口气。
在今上示意下,刘宝器道:“今年亲耕之日,张相爷府上二公子于花茶坊内与人冲突,让人戏弄,在场者有一班衙役,四个大夫,全都死于非命,其中有两位死者亲人都写了讼状,请窦知府明察,然而窦知府鼓动唇舌,以虚文涂饰,知而不查,以为自保,实为失职!
讼状久无应答,致使死者亲人投告无门,半路拦臣之轿,请臣为其主持公道,臣无能办案,请陛下降下恩旨,彻查此案。”
又是张家。
今上眉头紧簇,强行忍住的怒火已经快要按捺不住。
张瑞造反,张家大爷贪腐,张家二爷因为丢脸杀人灭口,他们眼里还有他这个皇帝吗?
窦曲山叹息道:“陛下,臣无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今上变颜失色,没想到护卫自己的禁军中竟然也有人和张家通风报信,积攒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此时喷发。
他破天荒从御座上站起身来,神情震怒:“你们张家,反了天了!”
他虽然骂的是张家,目光却不敢直视张瑞。
张瑞跪地请罪,不为自己辩解,张派也纷纷跪倒在地,请今上彻查妖言惑众之人,此言必定是他国细作,如今定州已经有一个月没下雨,细作借此机会,动摇国本来了!
燕王此时此刻也意识到了张瑞的重要,恨不能将刘宝器给锤死。
倒张派在张派的伶牙俐齿下节节败退,全无招架之力,只有几位台谏,素来口舌之利,能辩群臣。
晋王站在言语汹涌的朝堂之中,站成了一块磐石。
对于眼前激烈的争执,他冷眼旁观,看着今上在暴怒之余还要束手束脚的怕着张瑞,觉得可笑。
他料到今上不会当众揭发张瑞参与过陈王造反一事,所以安排了裴家的人在刘宝器面前悄声说话,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行差踏错,大殿中融化的冰山带来的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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