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马文才问道:“想要让张道御改了方法,不再扶持张家,反而帮着我们,那最起码要知道,张道御此次来钱塘,究竟是为了什么吧?”
“张道御这样的身份,钱塘能有几样东西值得他来?”王凝之笑了笑,“就算是你爹这个位置,也不值当他出京一趟。”
“你的意思是,江南世族?顾家没了,朱家受损,他能挑的,也就是个张家了,以前朝廷对江南世族无力辖制,如今倒是有了机会。”马文才眼神闪烁。
王凝之轻轻点头,“对,张道御所来,无非就是要整合江南世族,为他所用,只是不清楚,这是他自己所愿,还是……”
“你是说,这是宫里那位的意思?”马文才神色一紧,如今这天下,陛下年幼,尚且对朝局无所控制,而太后才是晋朝实际上的控制者。
可一旦事情牵扯到这位,那就更加危险了,一旦出错,万劫不复。
“我把话给你挑明了,就是不希望你觉得,这事儿有回旋余地,和你爹搞些小心思,你要明白,危险越大,机会越大,若是此事办得好,张道御多少看见你的本事,那你的未来,才有机会去实现心中所愿,否则的话,就凭你爹的能耐,就算将你放入军中,又要熬到何时,才能出头?”
“当然了,若是事情办不好,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机会了,话说的清楚明白,你可以先听听我的计划,然后回去跟你爹商量之后,再来回我。”
“你说。”马文才眉头紧锁,心里实在拿不定注意,就算是平日里再骄傲,如今关乎自己一生前途,也不敢做主了。
……
夜色已深,鸣翠楼旁边的客栈里,谢道韫梳洗后,走到桌子边,给还在书写的王凝之揉了揉肩膀,说道:“怎么不留在鸣翠楼里,何必要再出来找地方住?”
王凝之头也不抬:“鸣翠楼里头就两间住处,那是徐婉和小丫平日里的,你要住下没问题,我住下像什么样子?”
谢道韫微微一笑,手上略用了点力:“心里要是坦荡,何必在意这些?你看徐有福,就这么几步路,巴巴地赖着不走,还是小丫给轰出来的。”
“夫人就别试探我啦,我对你一心一意,哪儿有别的心思?”王凝之把笔放下,手回过来,按在她的手上,说道,“徐有福那癞皮狗,真是丢脸,要不是为了成全他的姻缘,我就让他连夜回山上去,省得给我丢人。”
谢道韫嘴角弯弯,牵着他到床边坐下,再开口,“今日你和马文才谈话,徐婉也与我说了不少,杜雪这丫头,倒是聪明许多,她在年后,便时常到鸣翠楼里,都不需要试探,便自抒来意,求取生意之道,徐婉见她真诚,帮了不少忙。”
王凝之叹了口气,“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王蓝田有这么个聪明的夫人,以后不说能大富大贵,也自然过得舒心啊。”
“你就这么肯定,王蓝田敢为了她,与家里闹翻?”谢道韫眯了眯眼。
“肯定敢,越是那胆小怕事的人,被逼上绝路,越是会红了眼,铤而走险,王蓝田与杜雪接触时间越长,就越是知道她的好处,离不开她。至于跟家里闹翻,那就要看他们俩自己的本事了。”
“不打算帮一把?有你在的话,想必王蓝田要娶杜雪,并不困难。”
“不帮,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去处理,我哪儿有那闲工夫,要不是这小子偷拿了我的册子,我也懒得管这杜雪是真情假意。”王凝之耸耸肩,往后一倒,伸了个懒腰。
谢道韫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下,缓缓问道:
“你今儿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要是那马文才,胆怯了该如何?失了马太守的帮忙,我们要试探张道御,怕是很难。总不好要爹爹出面。”
“不会的,我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就是要让马文才知难而上。”王凝之笑了笑,“马文才啊,从来就不是胆小怕事的主子,他想以军功封侯拜相,都快想疯了,他爹能从一个小吏,坐到如今这位置上,更是不会放过一丝机会。”
“你知道他最后要走的时候,问了我一句什么话吗?”
谢道韫眯眯眼,虽然以前不怎么有这习惯,但跟王凝之呆久了,坏毛病也是越来越多的,“就是在门口的时候?”
“对,他问我,如果马家是羊,张家是狼,张道御算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