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只觉得这几句,倒是很让人心生感动,你是个有才之人,只是没想到,你还是个巧言善辩之人,车胤一向能说会道,今儿却被你几句话,气的不成样子,人们常说,文人的嘴,比得上武人的刀,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王凝之微微一笑,拱拱手,回答:“不过是些小技巧,不值一提罢了。”
“怎么,你不打算劝劝我了?说不定我也会急怒攻心,不就解了这宣城之围?”桓温似笑非笑。
王凝之摇摇头,很自然地说道:“当然不会了,大将军能从一个平头小子,到得如今地位,心志之坚,天下少有,哪儿是我几句话能撬动的?若是文人之嘴,真比得上武人之刀,又何需习武练军呢?”
桓温饶有兴致地看过来,手却按在剑柄上,“王凝之,今儿你几句话,把我的幕僚气得吐血,你的本事是真的,车胤的无能也是真的,可他毕竟是我的人,哪儿有手下被人欺负了,当将军的,不出头的道理?”
他的话音刚落,桓云便‘嘿嘿’笑了起来,“大哥,人家给我们看了什么叫文人的嘴,现在让我来,给王公子看看,什么叫武人的刀吧?”
王羲之眼神一冷,开口:“大将军,小儿无知,妄言几句,当不得真。”
桓温并不做声,桓云瞧了一眼,便缓缓站起,这时候,一直沉默看着的司马昱突然开口:“这事儿,算在我身上,桓云,你欲如何?”
桓云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却看见司马昱不怒自威的神情。
王凝之冷眼旁观,只见到在司马昱怒视之下,天不怕地不怕的桓云,居然有一丝退缩之意。
司马昱执掌朝局多年,气势自然与常人不同,若说桓温是领军征伐之将气,桓云是刀剑杀伐之杀气,那么王羲之多是书法大家的文气,可司马昱,则是皇室宗老,万人之上的贵气。
若是已经开战,桓云血气上涌,自然不怕这些,可现在毕竟还在谈话,这些年来,他哪次见到司马昱,可以不行礼的?
积年之威啊!
在司马昱一言之下,桓云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下一刻,他便脸色涨红,张嘴就要怒吼动手,却被桓温拦住。
桓温淡淡一笑,吐出一句:“王爷若是喜欢看一个下人吐血,自然算不得什么事儿,您便是想要他的命,也不过吩咐一句罢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互不相让,桓温却转头看向王凝之,“王爷喜欢看一个下人,我当然无话可说,可我喜欢看你这个年轻人,我很好奇,你打算如何做,让我退兵呢?”
桓温的话一出口,王羲之便脸色一紧,心里清楚,桓温这是在警告他们,会稽王以王爷之尊,要担下前头的事情,桓温不予追究,而现在桓温以大将军之势,要问王凝之,那谁也拦不住了。
今天,若是王凝之应对不当,谁都救不了他!
王凝之摊摊手,一脸平淡,“什么也不做。”
桓温淡淡开口,“年轻人,你可知道,这些年在我面前,想要哗众取宠的人,数都数不清,我的处理办法很简单,就是交给我二弟。”
给老爹一个安心的眼神,王凝之再次走上前,拱了拱手,“人人都言,大将军以武立威,以刀剑决胜,以威严迫人,可他们都忘了一点。”
“咸和三年,将军之父,桓彝大人,纠合义众,襄助朝廷,在和叛军之战中,也曾驻守宣城。”
“时下属曾以‘宣城兵弱,难以退敌’而劝退兵,桓彝大人却言‘今社稷危逼,义无晏然’而率军挺进,直至芜湖!”
“无奈,敌我之势巨大,桓彝大人且战且退,再过宣城,退守广德,然即便如此,大人依然忠心国事,再度引军入泾县,抵抗叛军!”
“两过宣城,只为忠心报国,或许今日我们所在之凉亭,当年桓彝大人也曾驻足而远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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